不然人家賣身葬兄的,將軍再一時大發善心,把人給帶回去,回了京城,那樣亂的局勢,可怎麼跟公主交代呢?
那頭胡媛纏著手接了銀子,她也是本分姑娘,對著徐冽,分毫不敢有非分之想,只跪在那裡連連磕頭:“將軍……將軍若是不嫌棄,奴婢當牛做馬也可以,將軍若是不慣,奴婢……奴婢……”
她在那兒說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徐冽想她大概是想說些下輩子當牛做馬一類的話,又覺得那都是些虛頭巴腦的,遠遠沒有她手上那十幾兩銀子來的實際,所以也不好意思開口說。
但這種事,對他來說不過舉手之勞,十幾兩銀子他也不是給不起。
只是於胡媛而言,這是救她於水火之中,還能叫她安葬她兄長。
眼見著小姑娘額頭都要磕破了皮,徐冽擺手,叫了徐四一聲。
徐四會意,匆匆上前,把胡媛給扶了起來:“你好生安葬了你兄長要緊,將軍身邊一向都是我們伺候,他不慣用婢女,況且你兄長是為國征戰,戰死沙場,他也是有功的人,與我們將軍,也有袍澤之情,你快別磕了。”
胡媛眼淚大把大把的往下掉,一句話也說不出。
徐冽其實是個心細的人,再三想來,還是覺得仍舊不妥。
給了銀子解決了胡媛葬兄的事,那十幾兩也足夠她安身立命,可這天底下的事本不該是這樣的理。
徐冽面色沉沉,想了很久,上前半步:“胡媛是吧?”
胡媛忙不迭點頭:“將軍您有什麼吩咐嗎?奴婢……”
“你不是誰的奴婢。”徐冽聲線清冷,“你哥哥愛護你一場,把你捧在手心裡長大,不是叫你去做誰的奴婢。
我只問你,柳氏,你恨她嗎?”
小姑娘大抵從前被胡徵保護的很好,眼中一時閃過茫然。
她似乎不能理解徐冽所說的恨,是什麼東西。
先前替她說話的那個婆子倒像是個有見地的,橫了兩步衝上來,一把攥了胡媛的手:“傻姑娘,我的傻姑娘,徐將軍這是要給你出頭,替你出這口惡氣,你還不快謝徐將軍嗎?”
可是替她……出什麼氣呢?
胡媛懵懂:“將軍……我,我不明白將軍的意思,嫂……柳氏她,她還會回來嗎?”
徐冽深吸了口氣。
十七歲了,乾淨的一張白紙一樣。
這樣的姑娘,心地太純淨,甚至想象不到人心的險惡。
她總不會以為柳氏只是因為喪夫,才從胡家走了的吧?
不過也沒有必要揭穿這些醜陋不堪的真相,非要叫她在這種時候還去認清這樣的現實。
徐冽突然又想起了趙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