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也就是這樣。
從小到大趙盈把趙澈捧在手心裡,大齊禁廷眼高於頂的大公主,自幼做了昭寧帝與宋貴嬪掌上嬌的人,她把誰放在眼裡過?
趙清和趙澄兩兄弟在她跟前都討不著半分好。
除了趙澈。
但狼崽子就是狼崽子,從宋貴嬪過身,趙盈把他看護在自己羽翼下,明明她自己都還是個孩子,卻也曉得處處護著弟弟,結果養出個白眼狼,還是狼中之狼的那一種。
確實是趙澈自己活該。
趙盈聽他這樣說,心裡有了數,長鬆一口氣,臉上才總算是有了真心實意的笑容:“我便知道皇叔是這天底下最通情達理的一個人。”
“可有一件事,你須謹記。”
她盈盈笑意未褪去,趙承衍冷眼剜她,揚聲叮囑。
趙盈倒十分受教的一個人,頷首隻管說是,其實是能猜到他後話如何的,便也就沒等趙承衍開口,柔聲細語自接了上去:“下手一定是有分寸的,不會傷他性命,更不會因此事而越發累得太后病情加重,宮中一切我會提前打點好。
其實皇叔不必多心,就算趙澈真的在回京途中出點差錯,皇上他也不會讓人鬧到太后面前的。”
昭寧帝再混不吝,宋太后也還是他親孃,不是觸及到他原則底線的事兒,難道他還真不顧宋太后死活嗎?
老太太已經纏綿病榻好久了,任何的風吹草動都可能是她的催命符,昭寧帝是有數的。
趙承衍見她乖覺,也就沒再多說別的,眼珠子一滾略想了想:“趙乃明和杜知邑兩個人,同行同往,但出事的只有趙澈一人,你來見我之前,把這些也都考慮周全了吧?”
趙盈說是:“福建一帶正是多雨水的時候,做個天災之象對杜知邑來說不算難事,本就連累不到常恩王兄和杜知邑。
就算朝臣非要拱火,認為他二人看顧不利,也不妨什麼事。
常恩王兄是內定的和親人選,唐蘇合思又中意於他,柔然使團未曾離去,皇上也不會真的懲處王兄。
杜三進獻銀子也沒幾個月,他素來又是懶懶散散一個人,太極殿上那些人也不會拿他怎麼樣。
皇叔不用操心這個。”
說來說去還不是仗著出身地位,若換成是尋常人,趙澈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出了事,端看看還有沒有趙盈說的這樣容易的。
不過她是把什麼都考慮到了的。
趙承衍不動聲色瞥去一眼:“你心細如髮,我自然沒有什麼不放心的,自己看著辦吧。”
趙盈原本還想同他再說上幾句寒暄客套的話,可那樣的話到了嘴邊,目之所及是趙承衍並沒有什麼溫度的眼神和全然無表情,近乎麻木的那張臉,她就索性收了聲,低頭盯著自己指尖看了好半天,小花廳中生下了一室的沉默。
後來也不知究竟過了有多久,還是趙承衍先叫了她一聲。
趙盈雖然不說話,但全神貫注在關注著趙承衍的一舉一動。
是以他甫一開口,她立時應了一句。
趙承衍嘴角上揚,弧度不算太明顯,但仔細看還是能瞧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