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時,一聲清朗的佛號響起,一位有六十餘歲年紀,身披硃紅色袈裟,頭頂上有九個戒疤,身材高大的和尚緩緩走來,到了殷廣面前,面帶微笑,合十施禮,“陛下,貧僧有禮了,請陛下到方丈用茶。”
殷廣也合十還禮,“見過法空禪師,朕此來打擾了。禪師請!”小太監餘福緊隨其後,三人來到方丈室,殷廣落座,法空和尚給殷廣倒了茶,餘福恭敬侍立在殷廣身後。
法空禪師俗家姓殷,按輩份還是殷廣的叔祖,當年看破紅塵,落髮出家,迄今為止有四十餘年了,現任永和寺住持和尚。
殷廣問道:“禪師,今日朕在厚德海上釣魚時,有金色鯉魚撲入懷中,踴躍眨眼,弟子不知是何預兆,還請禪師開示一二。”
法空和尚合十,微笑道:“天生萬物皆有靈,金魚入懷,自然是主有喜事,陛下又何必問老衲呢?”
殷廣嘆道:“北有大夏國苦苦相逼,外有藩王勢大,弟子何喜之有?”
法空和尚並不回答,只是笑道,“陛下只管喝茶,萬事自有天註定,一切隨緣就好。老衲出家四十餘年,早已四大皆空了。”話沒說完,給殷廣悄悄丟了一個眼色。殷廣恍然,喝了一口茶,用手撫了一下嘴巴。
殷廣站起身,合十道:“那弟子今日就不打擾了,改日再來拜佛,那時再請禪師講講佛理,告辭了。”法空和尚微笑還禮。
餘福也給法空和尚躹了躬,跟在殷廣身後,二人離開方丈室,法空和尚送了出來。主僕二人出了永和寺,轉身請和尚留步,一路緩行四處觀望島上景緻,來到岸邊登上畫舫,殷廣獨自坐在船頭望著湖面,不知在沉思著什麼。
餘福依然和往常一樣,和幾個太監宮女在船上說說笑笑,殷廣在船頭趁人不備悄悄捏碎攥在手心裡的蠟丸,從丸中取出一張小紙條,低頭看完後,面色一喜,卻馬上若無其事的將紙條塞在嘴裡,嚼了。回頭道:“餘福,拿魚食來!”
餘福答應一聲,把裝著魚食的一個綠色小錦盒捧了過來,殷廣接過盒子,開啟,抓了一把魚食拋在湖面,頓時魚潮湧動,眾多魚兒為了爭食,紛紛躍出水面,湖面霎那間壯觀起來。
殷廣笑道,“果然是海闊憑魚躍,但不知道真正的大海有多大,有朝一日朕一定要去看看真正的大海,真正的江湖。”
……
嶺南道梅州郡守衙門,郡守趙英奇皺著眉頭坐在兵房,和典吏周谷陽,功曹劉明清,別駕王鶴軒商議公事。原來趙英奇剛剛接到騰山縣令派人送來的訊息,近日來,騰山縣有千餘賊寇劫掠鄉間,嘯聚山林,縣裡的鄉壯兵勇不足以平寇,報請郡守大人派兵剿匪平寇。
幾人正在商議,不知這夥上千的賊寇從何處而來,恐怕郡守府要奏請朝廷才能調動大批駐軍剿匪了,這樣又太耽誤時間。正在此時,有班頭來報,振威校尉朱聚賢求見郡守大人。
兵房內,幾人面面相覷,周谷陽笑道:“對了,嶺南王府有兵,大人何不請嶺南王出兵剿匪?”
趙英奇沉吟了一下,沒有回答,對報信的班頭說道,“有請朱校尉!”想了想又嘆了口氣,“我還是親自去接他進來吧。劉功曹,有好茶沒有?給泡上一壺大家嚐嚐。”
功曹劉明清苦著臉道,“郡守大人,我就那點兒好茶,這還沒幾天,都讓您給喝了呀!”
周谷陽笑道:“慢著,你那茶啊,還有我半罐呢,前幾天你這老狐狸答應我的,可到現在還沒給我呢!”
別駕王鶴軒哈哈大笑,“幾位大人,騰山縣的賊寇先不忙處理,還是先把這來郡守衙門劫掠的賊寇打發了再說吧!”
趙英奇回頭,手指放在唇上做了個噤聲的姿勢,撇了下嘴,走出兵房迎接來訪的朱聚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