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有個二十多歲,長衫方巾的書生,正握著一卷書走路,一邊走一邊搖頭晃腦,想是在子曰詩云。猛然見這孩子命在旦夕,來不及多想,丟了手中書,一把把這孩子從馬蹄下拖開。好險,這書生但凡再慢上半點兒,這孩子就葬身馬蹄下了。
即便如此,那小孩也嚇的不輕,臉色蒼白,話都說不出來。那騎快馬的是個三十多歲的武夫,長臉,鶴目,猿臂,穿一身黑色武師服,揹著刀,手中握著馬鞭,馬術也頗為了得,在那一瞬間猛地帶住了馬,那馬前蹄立起,一聲長嘶。那武夫大喝一聲,“這是誰家的兔崽子?也不看好了,踩死了算誰的?”
說著話,就想用鞭子抽那小孩,書生哪裡肯讓,挺身擋在小孩身前,高聲道:“這位朋友,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他一個小孩家過路
,又不是有心難為你,你何必苦苦相逼?況且,是你不該在官道上縱馬跑這麼快,這要是把孩子弄傷了,人家的爹孃豈不是要和你鬧上公堂?”
那小孩早被嚇的淚流滿面,痛哭不止。集市邊上,一個長相清秀衣著樸素乾淨的小娘子慌慌張張跑過來,一把將那孩子抱了過去,驚恐的望著那騎馬的武夫,喃喃道:“這位大爺,是奴家一時沒照顧好孩子,耽誤了大爺趕路,還望大爺恕罪!”一邊又安慰那小孩,“蟲兒乖,不哭!”
又謝那書生道:“多謝相公相救,是我去買糧,沒注意孩子不在身邊!”
那武夫剛想罵人,卻見是個清秀的小娘子,火氣早消了一半,只是盯著那書生瞪眼道:“窮酸,你說大爺不該在官道上騎馬跑這麼快?他孃的,官道不就是用來跑馬的嗎?她家的孩子大人看不住,就是踩死了也是她的不是,關你仇大爺我什麼事?別說一個孩子,就是你,大爺弄死了也就弄死了!”
那書生怒道:“胡說!人命關天,就是縣太爺和郡守大人也不敢說這種話,你是什麼人,口氣這樣大,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你要是嚇到這孩子,我就和你到縣衙理論去!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還有王法嗎?真是豈有此理呀!”
旁邊有人認出那個武師,趕緊上前勸架,拉著那書生往後走,“這位相公,算了吧,少說兩句,反正他又沒踩到孩子,就算了吧!你不知道,這位是仇家二公子的手下,叫仇致龍,仇家在我們松山郡那可是大戶,不是咱們平民百姓能惹得起的,趕緊退一步吧!”
書生怒道:“我管他姓球還是姓蛋,這天底下還有王法沒有?他在官道上騎著馬飛奔,差點兒傷到人還口出狂言,仗勢欺人,這還得了嗎?就是告到縣太爺那裡,也是他理虧,我怕他什麼?”
旁邊也有人認得這書生,趕緊走過來把他拉到一邊,小聲勸道:“苗相公,快走吧,這是咱們惹不得的,仇家二公子的手下仇致龍,外號小霸王的就是他了,咱們莊戶人家哪裡惹得起他呀?就算你是秀才相公,縣太爺不打你板子,可她們這孤兒寡母的就慘了!你也考慮考慮她們吧!”
那姓苗的書生更怒了,“一個公子哥的手下都有這等威風麼?這松山郡有這樣一霸,老百姓的日子還能好過嗎?不行,我今天非要和他理論理論不可!”
仇致龍大怒,揮手中馬鞭劈頭打向那姓苗的書生,姓苗的書生並不會武功,剛才救下那孩子,純屬是人遇險境的一股暴發勁,過後也嚇的心怦怦跳。眼見姓仇的一鞭打下,如何能躲得開?
說時遲那時快,旁邊突然伸過來一隻白嫩的手,一把抓住了仇致龍的鞭子,朗聲笑道:“這位兄臺,冤家宜解不宜結,不如看在小弟的面子上,這就算了吧,大家各退一步,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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