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九生把解甲山的兩名寨主叫來,詢問他們的打算,當聽說唐九生只給自己一個小小六品校尉時,張元元氣憤難當,當即討要了赦免文書和路費,說是要回鄉打漁去。唐九生也不攔阻,人各有志,人家看不上六品校尉情願做個天高皇帝遠不服天朝管的漁民,那是人家的自由,隨他去吧。
喬崇良追出營寨,苦勸張元元道:“大哥,咱們原來只是匪徒而已,現在被赦免了罪過還能做上六品校尉,已經是衛王和朝廷的恩典了!天下現在不太平,咱們趁著這個機會,隨衛王在疆場搏一搏,將來沒準還能更進一步,熬個封侯拜將也並非不可能啊!”
張元元望著喬崇良,微微一笑,突然呸一聲吐了他一臉唾沫,用手戳著喬崇良的胸口,破口大罵道:“喬崇良,你這個反骨仔!老子要是早知道你是個這樣賣友求榮的人,怎麼會讓你做山寨的二當家?你現在好,帶著這支隊伍投降,唐九生會給你一個好位置,你心裡自然高興,你把老子放在眼裡了嗎?”
喬崇良身邊一個剛歸降的小嘍羅勸道:“大寨主,不,張大哥,喬二哥做事也沒有錯!喬二哥要是不帶人下山歸順衛王,可能先前衛王就已經把您給砍頭了!再說當初您做大寨主,寨中還有多少兄弟不服,那是喬二哥力挺,您才坐穩大寨主之位的!況且喬二哥也沒有說錯,咱們原來就是些山賊,現在衛王和朝廷赦免了我們,咱們以無罪之身,能跟隨衛王征戰疆場,搏個好前程,這不是好事嗎?”
張元元一瞪眼,惱羞成怒的罵道:“滾你孃的蛋!老子和喬崇良說話,你一個小卒有什麼資格插嘴?還他娘替一個反骨仔說話,信不信老子一刀捅死你!”嘍羅出身的小卒氣的要死,還想爭辯什麼,卻被喬崇良拉開了。張元元伸手從懷裡摸出匕首,滿臉猙獰的把袍子割下來一塊,大聲道:“姓喬的,你賣友求榮,今天老子和你割袍斷義!”
說著話,張元元把手中的袍子一角扔在風中,任它隨風飄出很遠。喬崇良心中一涼,當年山寨的大當家二當家,從此後就徹底絕裂了。張元元轉回身,翻身上了馬,拍馬離去,留下喬崇良一個人在風中默默無語。喬崇良仰頭望著天空,眼中含淚,一聲長嘆,做點兒好事太難了,為他好他還覺得你坑他。
背後有人拍了拍喬崇良的肩膀,喬崇良回過頭,原來是範成林。範成林面色平和道:“喬二哥,我知道你是好心,可不是所有好心別人都領情的。他覺得他應該獲得更大的利益,卻絲毫沒想到,如果不是因為你,他已經人頭落地了。自古以來,在利益面前兄弟反目、父子成仇的事多了去了。你也不用往心裡去,人各有志,路都是人自己選的,隨他去吧!”
喬崇良神情悽苦,什麼也沒說,只是拍了拍範成林的手。範成林笑道:“喬二哥,不管怎麼樣,你的名字叫崇良,今天也確實‘從良’了,這是喜事,咱們得喝幾杯去!”喬崇良正在悽苦,被範成林一句話逗笑了,於是就隨著範成林喝酒去了。
範成林帶人統計,山寨原有嘍兵九千三百多人,加上一些嘍羅的家小,總計一萬三千多人,現在留下了六千餘人從軍,再加上唐九生手下原有的三千餘人,湊了有萬餘兵馬。唐九生在和金成章、侯敬先、霍雲生等人重新整編了這支隊伍之後,才繼續率兵向安舒方向開拔。
一路上,喬崇良多次向唐九生講鄭大強的好話,一再說沒有鄭大強的勸誡自己不會下山投降。唐九生明白,這是喬崇良想救鄭大強,於是也就坡下驢,把鄭大強從囚車中放了出來,鄭大強好生快樂。簡讓心裡的一塊石頭落了地,又來感謝喬崇良,又謝過衛王和範成林。
一路上飢餐渴飲,曉行夜宿,三天後,這支萬餘人的大軍終於來了一個大十字路口。往北去,是通往安舒郡的官道,往東去,是漁江、連山方向,往南去是通向鹿野,回頭,是劍州方向。水如月和西門玉霜知道,唐九生早已經另有打算。
營帳中,唐九生換了一身金盔金甲,戴上一張新麵皮,扮做一名中年將領的模樣。卻給沈笑羽戴了一張自己的麵皮,讓她假充自己,和水如月、西門玉霜等人打著王旗,押送著那些金銀寶貝北返安舒。除了宇龍行空、金成章、令狐羽等少數自己人外,沒人知道衛王不在營中。
唐九生派梟衛的兩名衛士通知重來和孫江東,不必到安舒,率軍南下,攻打鹿野城下轄的瀘西縣即可。
十字路口處,唐九生揹著大劍,金盔金甲大白馬,身邊是寧成剛和程子非的五百餘精兵,三人回頭望著北去的萬餘人馬,望著遠去的紅色王旗慢慢消失在視線當中,唐九生回過頭,目視鹿野方向的官道,望向更遠處的藍色山脈和更遠處的天空,微微一笑,朗聲道:“走,咱們去鹿野城,去和牛滿地了結一下恩怨!”
五百餘精兵一起答應一聲,唐九生縱馬向前,寧成剛和程子非緊隨其後,五百餘馬步軍兵緊緊跟隨,身後的官道上,留下一片遠去的征塵,久久不能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