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解?”
“流月,你身上也有愛的,你明白嗎。雖然你無男女之愛,對比起二神來說,你確實孤單。可是,你明白嗎,你從來就不比他們少什麼愛。”
“此話太假,不像你會說的。何必如此。”
“不,我生性雖逆,但對你,實在不必言虛。男歡女愛雖擴至每人、每靈之後,便能施其最大效力,助萬界協美。可愛講究的不只是姻緣,不只是我布的線,還講究修煉,煉不到、機不至,便不能達。愛雖不滅,愛雖已生,卻不見得就能守。這律法,也並非是我所能掌控的,只因仙不能替人做人。到你身上也一樣,有些靈,雖生來便天緣注定,但大部分,都是要各求各的天涯與角界的。那些註定的,之所以能相守,也不過因它們皆願意為這‘愛’道而棄萬物,皆把‘愛’字作當頭之渴,否則,誰都愛莫能助。”
“你還未愛過,自然不明白,有些事,不是你拿它作首,就會擁有的。你寫陸探微,不就是如此嗎?”
“對啊,確實如此。可誰說陸探微此生便比得了愛的人差呢?他天才的地方自是超然絕上,更何況,倘他不愛這一場,又如何會懂得如此之多?”
“你拿他當靈,那你寫時可問過他,他願不願意為這懂得,吃如此多苦?如果有的人莽撞懵懂也能隨心就得愛,人又何必要懂呢。”
“流月,萬事萬物皆有隔,萬界萬景皆存隙,隔不可越,隙不可填。而愛,正是來充盈這一切的幸。人有輪迴,神轉萬年。一時不得,不代表一世不得;一世難遇,不代表世世不行。當世當時,便活當時當事,此為樂道。”
“可世上只有一個溫清磑。”
“世間還有一個顏申,一個顏二,一個溫一,一個溫五,多的是人。”
“愛過如何離分?”
“真愛從來,都只在二人之間發生。其餘眾系,可近全貌,卻絕不能發揮其力。你有你的匹敵。”
“何處?萬界……”他沉默了。
“愛不是別的匹敵,是心魂,是境氣。”
“你今日倒是頗吃道理。”
“總歸在你周邊太久,就染上了些嘴碎的壞毛病。”
“說起來,你也沒愛過,在此高談些何?世人若知,定覺可笑。”
“你錯了,我從來都浴在愛池裡,愛與愛看似不同,實則有大大的相依。我愛著別的,我懂了別的,自然便不用體會這份,也能延先沿聚。”
“繼續看吧,難得覺得有些涼了,你遞杯酒來給我。”
司命直接丟一罈給他,說:“我就沒寫過哪個英雄人物用杯子喝酒的,你莫逗笑玩意。”
流月接住,暗在袖裡施了個法,把她的酒罈挖出個孔,她這邊喝得起勁,那邊酒細涓涓地往下漏,直到一擺都溼了,酒味飄出來,才有所反應。
又鬧起來了,這鏡子前,總不平靜。
華琤嫟之前其實從未想過自己會遠嫁外境。
她自小受著高儀教導,在京城中做慣了傳說,她本以為自己就會這麼接著做下去,做一輩子,哪怕壽終正寢了,也會名留青史,成就一頁良言。
可如今,面前的路煥然一新。現在這張馬車繼續走下去,要麼就走向更高的青煙許許,要麼就是倒刺怨名,怕到死後仍不得安生。
可應也應下了,無機會再逆。既如此,便只有往前登山觀,一覽眾峰低,縹緲霧靄裡。誰說,此景非妙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