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溪銘識最後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我倒是不知道我父親一根白頭髮都沒有,竟也是會被叫做老兒。”
說罷,他猛然衝出去,在第一撥人即將進入爐中時抬手結印,空中的人像是都靜止了一般懸在空中,漂浮著,藍色的法陣熠熠生輝,像一張網,兜住了所有人求生的希望,叱盧潤坤飛身上前,以最快的速度撲到頂端,召出自己的長刀,她嘶吼著,用盡自己的力氣,將這窒息晦暗的山,劈開一道可見天光的銀河,新鮮的空氣呼嘯著席捲而下,人們歡呼著向外奔逃而去,順著自由的風的味道,叱盧潤坤將那些人一個個向外趕去,忽地,一個頭上頂著紅色大麗菊的男孩跑了過來:“公主,果然是公主,我就知道只有公主才有這番本事。”
叱盧潤坤定睛看去,是她舅舅身邊的書童,十年前不知所蹤,想是被抓到了這裡,不知道她已被廢黜的事情,便報以一個友好的微笑,故人相見,總是喜的:“原來是你,不過我現在不是公主了,叫我潤坤就好。”
“那不能,公主永遠就是公主,從你為我們說話,對所有人都很好,捨生忘死守護仙界開始,你就永遠是我們心中的公主。”
叱盧潤坤偏過頭去,忽然有點不敢看他澄澈的眼睛,要怎麼說自己早已不是那樣的人了呢,自己成了一個被追殺的混混,幹那麼多違法亂紀的勾當,變得流裡流氣毫無希望,她只是笑著招呼他出去,便轉身要封上山頂的洞口,她轉身看過去,洞內的景象混亂不堪,原本鎮守在外的五行衛早已變成漂浮的鬼將,不知疲倦地攻擊著中央的棠溪銘識,而他周身五行衛的甲冑早已破裂不知所蹤,青藍色的衣襬已如火燒雲般赤紅,而他好像不知疲倦般戰鬥著,鎮定自若,好像身上的傷口都是拿硃砂筆畫的一樣。
叱盧潤坤雙手攥著結界,硬是合不上去,她已經算不清楚自己和這個人呆在這陽山已經多久了,算上畫裡的日子照是平常人也算生死之交了,可她的善心早已經被狼狗撕咬著叼走了,那為何此刻還會猶豫不決,在想什麼,因為那抹紅色的身影像吃了狼心狗肺之前的自己嗎?
一個聲音突兀地在耳邊想起:“那是誰?好像公主你啊,我記得曾經祟鬼突襲的時候你也是這樣,守在前方,護著我們,那個時候我們就覺得你像個菩薩,護佑著我們的那種。”
叱盧潤坤轉身看他,良久,她心下一橫,翻身躍入洞穴,在掉下去的前一秒將洞口的封印牢牢封住,罷了,權當自己是為了償還不小心撞壞了元尊修道的神器吧。
青色的身影帶著撼海的力量,劈開層層的黑霧,將偷襲棠溪銘識的爪牙紛紛砍斷,她落在爐鼎的邊緣,將長刀橫在身後,巨大的仙魄在身後陡然站起,肆意張揚的木靈將青色的罡風化為移山的巨浪,洗滌盡周圍所有的晦暗。
棠溪銘識彎著腰,看著眼前的女子,一時之間竟有些恍惚,往常只知道她愛耍小聰明,竟也是有如此之強的實力嗎?他淡淡一笑,那廝又不說實話,還弱柳扶風,倒顯得他沒文化了。
一截兒樹枝突然出現在眼前,叱盧潤坤結印將長刀橫在身前,把枝椏遞給他:“我的真身是無患子,拿著它,辟邪的。”
棠溪銘識忽然感覺心中癢癢的,像是蟲子一樣,也如同傷口結痂般掃弄,他接過,身邊的黑氣果真少了許多,而那狂躁不滿的七情甲好像也安分了,倒真是奇怪,他開口:“五行衛被丟到了參味爐裡,仙丹有沒有不知道,這些人倒便祟鬼了。”
“祟鬼?”叱盧潤坤的腦海中忽然出現了好多人,海哥,她旁邊的兄弟和那些一起插科打諢度過無聊日子的朋友,雖只有一面之緣,可是卻生動可愛,無比善良,如今卻變成了面目可憎的祟鬼,想必他們也想不到這一天吧,突然的憤怒湧上心頭,她將長刀樹立身側,周身的青色光華流轉,刀以極慢的速度劃過,卻在收勢之事爆破出煙花般的效果,一時之間,藏匿於祟鬼中的單于滸無處遁形,她揚起長刀,衝著那個身形衝去,長刀在她的手中舞的極其灑脫和剛烈,有著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將勢。
棠溪銘識看著那耀眼的青色光芒和身後碩大的仙魄,不由晃神,那癢癢的感覺又令人躁動不安,覺得此女天賦極佳,若是毫升教養,定會是一代豪傑,他穩了穩自己的神力,拿出了質明晷,先前力不從心,沒有多於精力管它,此時便是用它召出收復這怨氣頗重的鬼魂最佳人選的好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