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春澤道:“九鯉才有這個資格,他是宗師的得意門生。”
曾漁道:“莫要取笑,我從分宜回來,宗師不也一路往廣信府嗎,我也沒敢搭船,要避忌嘛。”
正說著話,卻見黃頭役走來唱喏道:“曾相公,大老爺請你去說話。”
曾漁跟著黃頭役走到林知府的大轎前,黃頭役躬身道:“大老爺,曾秀才來了。”
林知府掀簾向曾漁含笑點了一下頭,問:“兩個嚴府家人何時動身回分宜?”
曾漁道:“學生打算讓他二人用過午飯後就啟程。”
林知府道:“怎麼這麼急,留他們多待兩日吧。”
曾漁道:“稟府尊,他二人本來打算昨日下午就要回去,說嚴大公子等著他二人回話,是我強留他二人歇一天。”
林知府笑道:“嚴紹慶公子很關心你的安危嘛,所以急等著回話——好罷,你回去就帶他二人來府衙,本府還有話吩咐他二人。”
曾漁回到鄭軾、吳春澤幾人身邊,鄭軾正與三個貴溪秀才商議結伴僱船回貴溪和鷹潭,四人連同各自的僕人可僱一艘大一些的客船,船大,行水路也更安全一些。
曾漁道:“從這裡去貴溪,順流直下,朝發夕至,今日才臘月十八,過小年都還早,不必急著趕路,還是在上饒再待兩日,等戚總兵及各路巡檢司把山賊清剿乾淨了再返鄉最妥當。”
吳平率山賊洗劫贛東北時,弋陽、貴溪一帶有很多地痞無賴入夥,這些人前日在上饒城下潰敗,被殺被俘了一部分,仍有不少人走小路擺脫了官兵追剿,想要跑回家鄉去,這些人仗著賊勢在本鄉壞事做盡,鄉人恨他們入骨,現在回去肯定沒有他們立足之地,少不得又是三五成群做賊搶劫,雖然林知府已行文各縣加強追捕緝拿,但要肅清總還需要一些時日,所以鄭軾和那幾位貴溪秀才聽曾漁這麼說,都感言之有理,於是約定臘月二十一日早上在此登船,傍晚就能回到鄉里。
曾漁對吳春澤道:“吳兄,你領著我表兄還有這幾位貴溪朋友在本城名勝地轉一轉,廣教寺、陸羽泉都可以看看,我今日還有一件急事,我一位永豐老鄉的兒子犯了官司,我得幫他出點主意,抱歉抱歉。”
別了鄭軾等人,曾漁騎馬回到北門外宅子,吩咐四喜立即趕去城隍廟廣場,讓夏朝奉趕緊到府衙大堂外喊冤申告,府尊不升堂就不要罷休。
嚴健和樊護院過來見禮道:“曾先生,小人們這就要動身了,請曾先生領小人們進去給奶奶磕個頭辭行吧。”
曾漁道:“方才林知府對我說,要你二人去府衙相見,知府大人有話吩咐,想必是好事,兩位收拾一下就隨我去吧。”
樊護院道:“小人們的馬都還在府衙馬廄裡養著呢,府衙總要去一趟。”
曾母周氏出來受了嚴健二人的跪拜,每人封了一兩銀子作為賞錢,嚴健和樊護院不敢領受,嚴健道:“大公子吩咐過的,不能領曾先生的賞錢,我二人辦事得力,這次回去大公子會有重賞。”嚴紹慶知道曾漁清貧,所以才這麼吩咐。
曾漁笑道:“這是我母親賞的,你二人若不受就是不敬。”
嚴健二人惶恐。
曾漁又道:“我明白紹慶公子的心意,他是憂我清貧怕我破費,但你二人也看到了,我並非窮書生,日子過得還行,你們回去好生對紹慶公子說說,有朝一日,歡迎他來寒舍做客。”將兩封信遞給嚴健,“這是我寫給嚴二先生和紹慶公子的信,你收好了。”
這時大約是正巳時,曾漁吩咐廚娘俞氏關好門,便與嚴健二人進城,到得府衙譙樓大門前時,並未看到有喊冤之人,曾漁心想:“若是夏朝奉外出了,四喜尋不到他來,那就有點麻煩,今日這樣的好機會難得啊。”
一個衙役領著曾漁三人往南衙後堂,知府大人不升堂審案而是處理日常政務時一般都在南衙後堂。
林知府對嚴健二人道:“我有一份薄禮勞你二人帶回去給嚴侍郎——”
嚴健忙道:“稟大人,我家老爺早已回京了。”
林知府點著頭道:“本府知道,你二人把禮物帶回去交給嚴二先生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