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僅只是一眼掃過之後,楚維陽便重新將目光落回了那“大球”,以及那“觸礁”的古舟上面。
事實上,已經無需楚維陽去猜度了。
真正抵近的頃刻間,楚維陽便已經感受到了其上那再明晰不過的道法輪轉的氣韻。
百界雲舫!
而且,藉由著那斷裂之處的材質紋路與痕跡,楚維陽也已經辨別出了這曾經教道人洞見過的至高煉材,那是昔日裡百花樓老樓主曾經給予過師雨亭的饋贈,言稱是從昔日九天十地鼎盛時,百花樓的祖庭之山門法舟上,最後所收攏而來的殘片。
當時,僅只是一小塊煉材,都教老樓主,教百花樓的先賢顯得珍稀異常。
而這樣的無上煉材,而今有著整整一船,連帶著那迸濺開來的部分,也碎了滿滿一地,混同在了那斷裂的礦脈碎石之中。
這頃刻間,楚維陽已經能夠想象到,這萬古光陰歲月裡,所發生的事情。
那是古昔年那血腥一戰之後的某種無法言喻的巧合。
在這種極致巧合的促使之下,沉默入汪洋之中的故清虛空明天界,正正好好的在被汪洋吞沒的過程之中,“撞”上了昔日九天崩滅的頃刻間,便隱沒在了汪洋之中的百界雲舫上面。
或許也並非是純粹的巧合,而是那一刻,凋敝的一界,與至高層階的須彌寶器之間,那若有若無的相互通衢的道法牽系。
進而,也正是藉由著這樣的碰撞,真正遼闊而高遠的界天級數的寰宇乾坤所裹挾的渾厚須彌之力,成為了那沉入汪洋之中已有經年,並且長久沉寂的百界雲舫,重新被須彌之力震動,進而煥發出“活力”與“生機”的力量源頭。
而同樣的,也唯有在這樣的九天十地最為鼎盛時代的聖地大教山門級數的法舟,才能夠託舉著真正概念上死寂的界天遠行。
從來便沒有著古老一界的隨波逐流,這是古老大界與古老法舟之間相互依憑著的遠行。
而且,楚維陽也很難想象得到,若是沒有清虛空明天界與百界雲舫古舟的相互依憑,相互扶持著遠行的話,這古舟與古界相繼沉沒在舊世的海疆之中,將會有著甚麼樣的後果。
或許真正屬於古老一界永珍死寂的奇詭與邪異,會直接在舊世海疆之中暈散開來,並且此後萬古歲月光陰裡的新舊兩道的持續不斷地廝殺,將會成為這種奇詭與邪異被更進一步滋養的溫床。
當然,更大的可能,是這樣的奇詭與邪異還未曾能夠煥發生機的時候,古界連帶著古舟,便被當做是那個古老時代遺留下來的資糧與薪柴,被新舊兩道修士齊皆一擁而上,瘋狂的拆解與割裂之後,相繼融入到己身的修途之中去。
發源自永珍,最後歸咎於永珍。
當然,這樣的事情終究未曾發生。
伴隨著古界與古舟的遠去,如是萬古歲月光陰的漫長遠行,終於,在避開了被拆解的命運之後,經受著經年累月的愈發渾厚與蠻荒的濁煞汪洋的洗禮與灌湧之後,那些因為死寂與凋敝而真正誕生的奇詭與邪異,在這樣的濁世滋養下,得到了真正的經年累月的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