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詭與邪異層面的壯大,事實上,或許才是這古老大界不斷的膨脹,終於超過了所謂界天的概念,並且一路“生長”到了今日的厚重與龐大的根由所在。
但是,愈發沉重的界天也並非沒有影響,它“駕馭著”法舟遠行,純粹沉重的力量,終究逐漸得教法舟不堪重負,最後,終於是在某一頃刻間,沉重的巨壓教古舟再度沉底,並且在巨大的慣性與汪洋洪流的推動之下,在這片海疆之中觸礁。
那原本自舊世的昏黃濁世裡偶然間誕生的夢幻泡影一界與瑰麗斑斕的事物,便這樣在歷經了遠行之後,沉沒在了這片莽莽海疆的底部。
錯非是那巍峨的滅世天災的景象標註,以及煙灰的隔空錨定與牽引,這真正厚重至極的昏黃汪洋的覆蓋之下,只怕連楚維陽也註定無法在道與法的層面上,感觸到古界與古舟的存在。
蕭索,寂寥,孤僻。
而也正在楚維陽如是觀照與感慨的過程之中,忽地,那一縷暈散到了極致微末的煙灰,驟然間在這頃刻間,顯照出了最後極致明晰的力量,倏忽間貫穿向了古老一界的須彌壁壘。
也正是在這頃刻間,並沒有想象之中那樣堅韌的須彌壁壘,又或者是因為純粹同源而出的氣韻的緣故。
那倏忽間,伴隨著古界須彌壁壘的洞開,霎時,某種像是昔年感觸到古界碎片時一般無二的陳腐氣韻,從那絲縷被掀開的古界須彌“孔洞”之中暈散與映照開來。
而也正此時,感受到那似是而非的陳腐氣息,感受到那在死寂與凋亡之中蒸騰而起的靈韻和躍動的奇詭邪異氣息。
這剎那間,楚維陽像是感受到了某種真正意義上的森然鬼蜮驟然間朝著自己洞開的錯覺,那極致的幽暗鬼蜮盡頭,是無算的陰物隱沒在純粹的黑暗之中,伴隨著己身洞照向鬼蜮,而同樣洞照向己身。
那是某種純粹陰森的不寒而慄的本能。
某種幾乎頃刻間要教楚維陽毛發舒張,骨節通泰的熟悉感觸。
鎮魔窟……
他不禁要拷問己身,這到底是在世外,還是在三元極真界中。
而也正是在這電光石火之間,楚維陽的肉身道軀之中,三元道術交織與共鳴的頃刻間,道人周天緊鎖,分毫氣息盡皆無漏,於此同時,諸氣翻卷之間,純粹的太陰法力將道人的形神本質貫穿,進而頃刻間,虛實有無的概念加諸於身。
原地裡,再無有甚麼有道真修,徹徹底底陰靈與陰物化的楚維陽,在這頃刻間,連帶著五色玉華的靈光都齊皆收束,原地裡,伴隨著玄雲幽霧的暈散,倏忽間將道人的身形纏裹。
進而,幽芒淩空飛遁去的頃刻間,便直直地躍入了那即將一閃而逝彌合的孔洞之中去。
真正的森然被切實的感觸,無垠的奇詭邪異醞釀在純粹的黑暗之中,帶給了道人以罕有的安寧與平和。
進而,在下一瞬間,當那包裹著楚維陽諸感的純粹黑暗尚還未曾暈散去的時候,某種影影綽綽間,像是由古老時代的古音所發展出來的某種詭譎的音調,若鬼哭狼嚎也似的響徹,彷彿近在耳邊,又彷彿遠在天際。
“年輕人,年輕人,醒醒,無何有之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