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
待靈柩隨大軍班師回朝後,親眼看到那張美麗瀲灩的臉,了無生氣地躺在棺木裡時,我一顆心算是徹底放回了肚子。
蘇暮白說的隨後一步棋,乃是以割讓十座城池為代價,由韃靼出兵,假意挑起邊塞戰亂,再由我勸說殷百裡前去領兵抗敵。
裡應外合地讓他長眠於西北邊塞。
我斷然拒絕,割地與敵,此等喪權辱國之條約,無異於投敵賣國。韃靼野心勃勃,垂涎我大鄴國土不下百年。
鄴之國士良將,踏平其都,猶有竟時,我大鄴國民怎能任其淩辱,國土怎能任其踐踏。
我情願在榻上,與殷百裡同歸於盡。
只是不等我想出計策除去殷百裡,韃靼竟然出兵了,果然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偏他小國寡民,不得教化之地,也敢同我泱泱大鄴叫囂,若非是為借刀殺人,我百萬大軍早已北上,踏破賀蘭山缺,直搗黃龍。
借刀殺人是其次,此一役,我大鄴必寸土不讓。為保萬無一失,我自是派心腹良將隨大軍同行。
暗中授之密令,必要殺了殷百裡。邊塞既無東西兩廠護行,更無錦衣衛待命,戰場上刀劍無眼,他殷百裡死於非命,簡直太過容易。
我本以為還要費一番口舌,方可說動他領兵出征,但他主動請命,我哪管他真心假意,早點把人殺了才是要緊。
這不,他死了,我勝了,大鄴也勝了。
為表我愛護臣下之心,殷百裡的葬禮辦得極為風光,蘇相一派也無異議,殷百裡一死,樹倒猢猻散,勢力地盤被瓜分,蘇相他們高興還來不及,哪裡會在這種事上駁我面子。
我找了能工巧匠來,親眼看著那條金鏈子被一點點砸斷。
我將東西兩廠裁撤,合為機行處,承兩廠之舊責,同錦衣衛一道,只聽命皇帝一人指令。
蘇相他們一群文人,手不能挑肩不能扛,竟也敢染指兵權,偏我如今依舊需要依仗他們,不得不退讓三分。
但我想要的,是皇權盡歸我手,蘇相他想成為第二個殷百裡,與皇帝共治天下,也要看我答不答應。
但收歸權力這件事,不能逼得太急,萬一蘇相狗急跳牆,而我根基不穩,若與之相鬥,只怕是連手裡這最後一畝三分也守不住。
到那時,我便真成了一個傀儡皇帝,殷百裡在的時候,好歹我還有些軍政大權。
殷百裡死後百日,一切塵埃落地。
當初同盟的約定,也該提上日程了。
蘇暮白一身白衣蹁躚踱進寢宮,將我攔在床頭,「陛下,該就寢了。」
「孤想起還有些奏摺沒看,蘇卿不妨先休息,待孤去去就來。」
我剛邁出兩步,他扯住我腰帶,手一揚,寢衣滑落,人已到了他懷中。
「陛下,春宵一刻值千金,奏摺明日再看也無妨。」
我面無表情,實際心裡幾欲作嘔。
「暮白突然想起,我與陛下的合巹酒還未飲過,」他突然低笑一聲,將我衣裳攏好,「不若陛下陪暮白喝杯酒吧。」
「孤自是可以。」喝酒當然是極好的,先把人灌醉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