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那夜, 煙花燃放時，朱樓飛簷悉數被照亮，空中皆是赤焰星火, 甚是好看。
可不知為什麼，他卻被身後的聲音吸引了。
可能是聲音嬌俏動聽，也可能是記憶裡有過這樣似曾相識的聲音, 又或是天上銀河與煙花的共同指引，冥冥之中的天意，叫他回頭。
他回頭掃了一眼。
身旁身後皆是人，然而, 回頭時，他的視線卻只被一個梳著雙鬟髻的女郎吸引了。
——面如芙蓉，眸若秋水, 似是含情脈脈。
她仰起臉看他時, 萬千銀絲雨似的星光散在她的瞳孔中，碎成點點星子，落入他心中。
那一刻，像有煙花在他心中燃放，碎成一條銀河那樣長那樣廣的星光。
過往的記憶突然複活。
記得雨天裡, 曾有一個小女郎, 擋在他身前, 一手撐著桐油紙傘，一手橫握了把未撐開的傘：“給你！”
語氣似乎如剛才般嬌俏，腦袋似乎如現在般仰起，看人時瞪著一雙大大的杏眼，眼珠一動不動，卻似有銀河傾落。
盡管記憶模糊, 但再次看見姜玉初那一刻，記憶重歸於清晰了。
他認出了她。她卻沒認出他。
他淡然回身，視線重新投向漫天煙花，心裡卻想：
——這煙花適合娶親時燃放。
——這女郎，還未嫁。
只是不知道她是哪家的？他記得旁邊一女說的是“王母娘娘劃的銀河也不過如此了”，她才回“我可不是織女”，想必這裡頭還有個牛郎了。
他側身讓了一步。
給她讓出一條道，一條去尋“牛郎”的道，好看看“牛郎”是何人。
……
那時，牛郎織女隔了半個映月臺的人群，如銀河相隔。
現在，賀少瞻只覺與姜玉初真如隔了銀河般遙遠了。
當雪蘅和姜玉初二人一同走入大殿時，他的視線隨著眾人一道，看向了大殿門口的方向。
只見姜玉初滿身華貴，釵鐶步步搖，雪蘅清冷如玉，身如修竹。
兩人一處走來，人人都要多看兩眼，人人都要暗暗感嘆一句：郎才女貌，真般配。
只有賀少瞻心裡不是滋味。
以前但凡姜玉初出現的場合，人人都先看賀少瞻；賀少瞻出現的場合，人們也先看姜玉初。現在，已經沒有人看賀少瞻了。
人們心目中，雪蘅和姜玉初才是天生一對，他們夫唱婦隨，他們恩愛和睦……雪大人的象牙笏都沾染上了夫人的胭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