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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光大亮。
暖陽透過薄薄的紗簾,鋪滿了整個房間。
寧偲把頭埋在被子裡。聽見敲門聲,拽起枕頭壓在頭上,企圖掩蓋那煩人的噪音。
敲門聲不止,還伴隨著喊聲。
寧偲起床氣很重,抓起枕頭扔到門邊,別敲了。
她揉了揉短髮,光著腳走到門邊,黑著一張臉,她倒要看看是誰這麼沒眼見力,拉開門對看到站在門口的人,頓時啞口無言。
許暮一臉蒼涼的站在門口,眼睛裡佈滿了紅血絲,隨時要哭出來的樣子,眼底浮起一層淤青,眼泡也有些浮腫,若不是見過他如果主要形象,寧偲完全不能把眼前人和許暮聯想起來,太狼狽了。
她還沒見過這麼狼狽的許暮,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寧偲覺著自己的同情完全是處於他的狼狽,而不是對他這個人,所以一點交談的慾望都沒有。
她用力推門,就在門合成一條小縫時,許暮的大手順著門縫擠了進來,握住門板。
阿偲我有話跟你說。許暮的聲音虛弱,帶著病氣的沙啞和頹然。
寧偲眼皮子都沒掀一下,面無表情道:我沒話跟你說。
許暮臉色一變,著急來抓寧偲的手,被她往後一步躲開,冷聲提醒:你別碰我。
許暮的手在半空中頓了頓,悻悻然收了回來,垂在身側,手指微微蜷起。
寧偲以前最喜歡看許暮這些小動作,幾乎每一個微妙的行為都沒遺漏過。
當然這些,根深蒂固地烙印在寧偲心裡,她根本不用去分析,就能準確讀出他的想法。
蜷手指幾乎是許暮最無意識也是最喜歡做的一個動作,一旦他這麼做,那就說明他此時心情很差,也很不耐煩。
許暮放低了聲音,同時也放低了姿態,低聲哄著:老婆,別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他感冒沒怎麼好,嗓子也不舒服,說多了就想幹咳,為了不再寧偲面前失態,他強忍著,撐在牆上微微弓著背,就不容易被人察覺他很難受。
即便是這麼做了。寧偲也沒打算看他,冷冷的睨著地板,眉頭蹙在一起。
我不是你老婆。你別這麼喊。寧偲的聲音比平時冷了幾個度,冷得滲人。
許暮順著她的意思往下說:好好好,你說不叫就不叫,我是來跟你認錯的。阿偲,你就當我之前糊塗,混蛋,你要打要罵我都聽你的。
誰讓他活了二十多年,以為順風順水永遠不會翻船,誰知道唯獨寧偲這件事情,自己辦的糊塗荒唐至極。
寧偲眼皮子動了下,許暮,我家不比你家差,從小我就跟你跑。我一直活在你的影子裡,我期望你能等我回頭看我,甚至是拉著我一起往前走。
許暮眼裡的光驟然暗了下去,瞬間被悲傷包圍籠罩,漸漸地凝結成水霧,潤溼了眼眶。
他聽阿偲親口說,才驚覺自己有多混蛋。
曾經對喜歡他的女孩有多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