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漢子連忙指揮兩個體格壯實點兒的雜役,讓他們儘快把這些熱水送去天字客房。
至於我,黑漢子打也打累了,為了罵我,就連嗓子都吼的半啞。
他直接抬起那雙與身體完全不成比例的小腳,照著我的面門狠狠踢了兩下。然後又一腳把我踹進了廚房。
黑漢子手扶著肚子,對手下的雜役們吩咐道。
“今兒晚上就把這個臭瘸子鎖廚房裡,門窗都給關嚴實。免得這臭瘸子逃跑!
還有,以後你們幹活兒手腳都麻利點兒。要是老子再見著誰笨手笨腳的,就和這個臭瘸子一個下場。”
他把馬鞭子在手上像戰利品的對所有人展示一遍。
然後繼續插進自己的後腰,亦是吃痛的“哎呦,哎呦。”捂著肚子離開了後院兒。
雜役們在廚房裡來回擔熱水,路過趴在地面上的我,就直接從我的身上跨過去。
這群沒心沒肝的木頭人,見到我猶如見到了一團空氣。
入夜,一把巨大的銅鎖鎖在那個廚房門口,廚房的窗戶也關的死死,窗外還堵上了木頭板。
整間廚房,黑壓壓的一片,只有灶臺下面的柴火,散發出一點點微弱的紅光。
這樣的空間,此刻,我便猶如身處地獄。
我努力的爬到廚房的一個角落,然後整個人蜷縮在那裡,像一條孤零零無人問詢的老狗。
我對渾身的痛感早就已經麻木,只是在這一瞬間,不知為何,突然想起了爹。
以前,爹也總是揮舞著馬鞭打我。他的神情對我是那般的厭惡,他手舉馬鞭,好似要打斷與我一切的骨肉親情。
可是,我在爹的鞭子下整整被折磨了16年,卻不曾有一次,爹會把我的身上打到皮開肉綻。
原來,爹打我時都不曾用盡全力嘞!家裡的那個牛皮馬鞭,和黑漢子手裡的這一條簡直如出一轍。
爹舉著馬鞭,抽在我的身上。一下便是一條紅腫的檁子。
有的時候身上也會發青黑紫,新傷疊著舊傷,顏色幾個月都不會消退。
可是爹的責打,永遠都是變色不破口。
而這黑漢子,他的每一下抽打,都會劃開我的皮肉,甚至嵌進我的骨頭。
我在想,或許,爹曾經也有默默的心疼我吧。
就如同我和他的最後一次相見。他是那樣溫和的對我道。
“現兒,晚上早點兒回來吃飯,讓你娘燉醬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