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心中雖不捨,可必然有些自知之明。我不過是個小小的義莊扛屍匠,周謹堂也不過是個官府的衙役。他連自己和乾孃尚且養活不得,如何再撫育個呱呱墜地的孩童。
至於這孩子,總不能跟周謹堂一樣,自幼在那戲館裡隨著王媽媽一起長大。
沒得辦法,我們只好依了那道士去。
第二日清晨,天還沒有大亮。道士便拿著少許盤纏,用竹筐揹著陽生上了路。
道士這一來一回,少說也得半個月的腳程。我卻得了閒,周謹堂身體十分虛弱。一般婦人生了孩子,起碼要坐上三十天的月子。
我便邀請周謹堂來我的家中,對外面便稱肚子裡剛割掉個惡瘤,著我娘,王媽媽和我三個人親自伺候他一個大男人坐月子。
周謹堂在我家中躺著坐月子,平日裡除了吃就是睡,日子過的是繼清閒又無聊。
他終歸是個男人,體質要比大多數的婦女好太多。沒幾天的時間,他身上的元氣已經恢復的差不多。
閒來無事,周謹堂就捅咕我,讓我在家中翻箱倒櫃,尋思著能不能找出些骰子,豬拐骨等玩意兒打發時間。
我們家的臥房並無太多擺設,一席土炕,炕上是兩床棉布面的大紅色鴛鴦被褥。炕邊立了一個土黃色拋光的新漆立櫃。
地下是個矮腿八角桌,桌子旁三張矮凳。
我先是開啟了那土黃色立櫃,裡面除去簡簡單單的幾件衣服鞋襪便再無任何東西,用一覽無遺便可以形容。
在翻翻炕上的鴛鴦被褥,被裡被面倒還乾淨,只是長時間沒人蓋,這被子潮的很,不僅冰手,還一股子黴星味兒。
好好的一棟青磚瓦房,被我娘打理的太過寒酸了些。
也是,我娘身體不大好,所以最近也很少收拾家裡的東西。我爹畢竟是個男人,男人哪裡會顧及到家裡這些細緻的活!
我頓時癱在炕上,翹著二郎腿,渾身閒的腰也酸,背也痛。
我目睜睜的瞪著棚頂,自嘲道:“哎呀!真他媽是個下作呸子,天生享不了清福。”
忽的,我發現我家的棚頂有些不對勁。整棟房子都是青磚青瓦,牆面兒上也用水泥找了平。
唯獨棚頂竟然用茅草紙糊了一層又一層。
我盯著那棚頂,就覺得有種兒說不出的不對勁兒。好像棚頂的正中心鼓了個大包,比其餘的地方突出來了一小部分。
難不成裡邊兒藏了什麼東西?我暗自尋思。
我搬了個矮凳,放在炕上。站在凳子上,讓周謹堂扶著我些,我把糊棚的茅草紙沿著邊縫一張一張撕下來。
不時,裡面露出了一頁泛黃的封面,看著厚度顏色,應該是本古書。
一本書。不知是什麼寶貝!竟然被爹孃藏的這麼隱蔽。
我順著那書的稜角,用指甲從棚頂往下扣。不一會兒,當真把這寶貝給解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