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更大了,裹挾著花瓣衝進屋子裡,分散落下。
月亮閃了出來,用小半隻眼珠子偷看他們。
有一些花瓣落在了她的臉上。她閉著眼睛,沒動。韓乎乎幫她吹掉了。之後,他鬆開了她,滿心恐懼。
她慢吞吞地坐起來,整理著衣服,一言不發。
韓乎乎朝外看了看,試探著說:“我走了。”
她沒反應。
韓乎乎往外走。站在門口,他四下看。周圍一片黑暗,不見一點亮光。他回頭看了一眼,看見她低頭坐在黑暗中,表情不詳,只是下巴處有一抹淺淺的白。
他猶豫了一下,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了。
桃樹枝輕輕地扯著他的衣服,似乎是在挽留他。花瓣觸碰到他的臉,像她的唇一樣涼。幾隻毛茸茸的活物低低地飛,去向不明。
韓乎乎走出了桃林,回頭看,一片模糊。
那天夜裡,他迷失了方向,快天亮的時候才到家。他一邊走,一邊回想那個叫許絳的女人,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她的模樣,只記住了她臉上的桃花。
那一刻,他彷彿觸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鬼氣。
又一年。
確切地說,又是一個清明節。
韓乎乎又一次踏上了尋春之路。
他想找回往日的舊夢。
一路上,花開依舊,似乎那一次豔遇就發生在昨天。
桃樹林裡多了一個墳頭,土未乾,沒有墓碑,幾張白色的紙錢散落在四周,溼透了,有些喪氣。
他找到了那個用竹籬笆圍成的小院,那三間茅草屋。茅草屋還是關著門,院門還是虛掩著。
他走進院子,敲了敲茅草屋的門,輕聲問:“有人嗎?”
他在重複昨天的故事。
沒有人應聲。
他試著推了推,屋門開了。屋子裡沒有人,桌子上鋪著一張宣紙,上面空無一字。他坐下來等。
他從日上三竿等到了夕陽西下,不見許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