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媽,你說那個家丁真是姨奶奶害死的?”楊水靈小聲問。
“不知道。”容媽依舊死死盯著那幅畫,“只是這畫上是真的多了一個人。”
“你也看出來了?本來只有兩個女人,今天早晨平白又增添了個男人。”
“您錯了。”容媽轉頭盯著楊水靈,“這幅畫以前只是幅山水畫,一個人也沒有,後來姨奶奶死了,再後來,貼身伺候姨奶奶的丫頭也死了,自那天起,這畫上就有了這兩個女人。家裡人都說那是姨奶奶和那丫頭的魂兒。”
楊水靈愣住了,“你說得真的假的?那聶老怪怎麼一直都沒事?”
“是真是假,您自己也看見了,現在畫上又多出了個男人。至於聶老怪,他是瘋子,瘋子早就沒了魂兒了。”容媽轉身向外走,到門口,又停住了,“這畫您最好還回去。這是幅鬼圖!”
容媽走了,但她的話還縈繞在楊水靈耳邊,猶如一隻看不見、摸不到的手,悄無聲息地穿透了楊水靈的衣服,在她背上輕輕地撓了一下,撓得她毛骨悚然。外面突然起風了,樹葉婆娑,像人在笑,楊水靈不禁又扭頭望向那畫,她驚訝地發現,那三個小人似乎剛剛扭過頭去。她突然意識到,他們在盯著她!他們在等著勾她的魂兒!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立刻逃回了臥室。
一上午,李白樹都沒有回來。楊水靈蜷在床上,不知所措。丫頭來叫她吃飯,她一動不動。最後,實在餓得慌了,她吃了幾塊糕點。她躺在床上,想,也許睡上一覺,就會忘記這些恐懼的事情。午後強勁的陽光射進屋來,暖暖地照在她身上,不一會兒,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楊水靈醒來時,發現窗外已是一片漆黑。李白樹還沒有回來。她有些怕,一聲一聲呼喚丫頭。
“您叫我?”丫頭跑了過來,站在門口。
屋內沒有點燈,烏黑。楊水靈只能看見丫頭的半個身子,她有點發瘮,“把燈點著吧。”
丫頭轉身走到燭臺旁,開始一下一下吹著火摺子,屋內忽明忽暗的,卻是半天沒有點著。
楊水靈有點惱了,“怎麼半天連個燈也點不著?!”
丫頭突然笑了,“我怕點著了您害怕。”
“我怕什麼?!”楊水靈瞪著丫頭的影子,說話間,蠟燭點著了,但她真的有點怕了,面前的這個丫頭,她從未見過,“你……你是誰?哪個院兒的?誰叫你來的?”
“您叫我來的呀。”丫頭依舊笑著,昏黃的燭光下,一張臉蠟黃。
“我?”
“剛才不是您叫我來的嗎?”丫頭仍是一味地笑著,“您叫我來點燈,我就點了,亮堂點,我好給您帶路。”
“帶路?”楊水靈發覺這丫頭的笑容死氣沉沉的,她警惕地問,“你要帶我去哪兒?”
丫頭取過燭臺,所答非所問地道:“就等您了。”
楊水靈的腦袋立刻炸了開來,她哆哆嗦嗦地說:“你究竟要帶我去哪兒?”
丫頭跨前一步,把臉湊到楊水靈臉前,“見姨奶奶呀。”
楊水靈的心一下子塞在嗓子眼兒,她想跑,手卻已經被丫頭死死扣住,無法掙脫。她的四肢好像也不聽大腦使喚了,真就站起來,一步一步跟著丫頭向臥室外走去。她們來到客廳,楊水靈抬頭看了一眼畫,此時,畫上只剩下一男一女。她抖得更厲害了。
“走吧,別讓姨奶奶等急了。”丫頭拉著楊水靈,貓兒一樣躍上了桌子。一霎,兩人便都進了那畫。
楊水靈發現四周都是野竹和山石,腳下是一階階冰冷的臺階,前方烏黑,身後也烏黑。此時,她真的想把自己的腿腳都割下來,哪怕只剩個腦袋,她也要滾出這畫去。她害怕見那個姨奶奶,害怕見那個鬼!
就這樣,走了不一會兒,前方隱隱約約有了點光亮,楊水靈看到有兩個人站在不遠處,近了,她看清了,那個男的就是那個家丁,那個女的,不用說,是姨奶奶了。他們扭頭衝她笑著,面色慘白。楊水靈絕望了,她清楚,她們勾來了她的魂兒,換句話說,她已經不是人了!
“你終於來了。”姨奶奶從丫頭手中接過楊水靈的手,“你那麼想見我,那咱倆就作伴吧。”
“這是哪兒?”楊水靈鼓足勇氣問。
“黃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