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是在提醒你。”邦妮轉到她姐姐的正面,蹲下,微笑著用目光盯住她。安妮感覺自己就像被蛇盯上的青蛙一樣,動彈不得。“今天是12月7號。你又在逃避現實了,姐姐。”
“我沒有!”被激起好勝心的安妮反駁道,“我每天都在努力工作!”
邦妮用手托住下巴,點了點頭。“那就好……那麼,答案呢?如果你沒有逃避現實的話,現在應該有答案了吧。”
金髮少女舔了舔嘴唇,將目光挪開去:“呃……也不是完全沒有逃避啦。起碼,我還沒有無聊到要去在花園的噴水池裡面釣魚的地步……”
循著她的目光看去,半精靈萊納德·凱卡維正同樣慵懶地躺在噴水池邊上,靠著一個煤爐,盯著放在噴水池裡面的魚竿打著哈欠。自從搬進了大宅以後,前海兵隊長就顯示出了懶惰過於常人的本性,將大多數事情都支使給凱茲米他們去做。
邦妮無奈地笑笑:“但我現在想說的不是他,而是你。姐姐,告訴我吧——耐門·洛佩斯就是耐門·休·柯曼嗎?我只要聽你的結論。”
“這個問題麼……”安妮抓了抓頭髮。已經用了各種辦法,收集了足夠多的資料,也跟蹤了那人很久。
但就算這樣,她也仍然不清楚,耐門·洛佩斯究竟是個怎樣的人。真實姓名是扎爾特·佛蘭的叛逃法師,是一個普通而複雜的人。
他是一個普通的商人,做著和魔法關係不大的服裝生意,偶爾用幾個小魔法調劑一下營業額和生活情趣。他是一個三流的魔法師,就算教徒弟也都是放任自流。兩姐妹所結識的好友,黛妮卡·洛佩斯——那個洛佩斯的女兒——就經常抱怨耐門新魔法教到一半就回去翻書自己補習。
他是一個利己主義者,絕不會放過哪怕一絲獲取利益的機會;但他又是一個知道節制的人,並不是非常勤勞地工作,沒有什麼太過份的野心。他並非一個隨波逐流的完全利己主義者,他有他自己的準則。
他還是個顧家的好男人,悄悄地將他的家——也就是那間福利院管理得井井有條,會幫修女幹雜物、買菜、支付日常生活所需,也在攢錢為向她求婚作準備;他有時也會是一個浪子,會去充斥著流鶯的酒吧街,度過一個不歸的夜晚。
結論呢?耐門·洛佩斯有些像“那個人”——但她也不能斷言,他就一定是“那個人”。
“我不知道。”安妮喃喃道,“他可能是,他也可能不是……我只能說,那是個有點像他的男人。”
“那麼,你喜歡他嗎?”邦妮的追問直逼她的內心深處,“請正面回答。我們已經沒有多餘的考慮時間了。”
就是他了吧。
有一剎那,安妮很想這麼回答。猜測就像賭博,如果錯過很可能不會再有機會。她確實在耐門·洛佩斯,或者說扎爾特·佛蘭的身上看到了那個人的一絲影子……
她想起了她曾見過的那枚求婚戒指。戒指是紫晶石的,含有魔力,很漂亮。
“……不。”安妮決然地回答,“去破壞別人的愛情,我做不到。就當作他不是吧。”
“果然,姐姐你是不會去橫刀奪愛的啊。”邦妮的笑容好像就在說“我早就知道了”,“那麼,關於今晚的政變,我們到底該怎麼辦?”
“還是不干涉吧。排除了那個人以後,我們又沒有什麼線索了……那就只好讓政變如常發生,這樣沒準就能找到真正的耐門·休·柯曼了。”安妮回答,“不過,在那之前,我還有件事情想拜託你。可能現在說有點晚,但是……有沒有會在政變中被燒燬的地區列表啊?”
她的妹妹笑了笑,從口袋裡面拿出一張地圖。“喏,我早就知道你會這麼問。這是有可能會被燒燬的街區列表,還有比較符合某人那本偽造自傳描述的地點。”
“邦妮,你真是太棒了!真不愧是我的妹妹!”金髮少女飛撲上去,搶下地圖,在她妹妹的耳垂上吻了一下。
褐發少女面上一紅——雖然明知是自己的姐姐,但畢竟有著不太一樣的臉孔和身體。“那個,我們該出發了,姐姐,店鋪應該已經開張了。”
索萊頓被從睡夢中吵醒,外面有很多雜亂的腳步聲和槍擊聲。
“怎麼了?”少年揉了揉眼睛,推開門,走了出去。一大群軍人——大約半個連——正在福利院的院子裡面列隊、訓練,為首的是一個矮人。這個矮人他認識:那是克拉德·洛佩斯的隨從圖格。也就是說,洛佩斯將軍應該就在附近了。
“今天怎麼來這麼早?”索萊頓拍了拍矮人的肩膀,問道:“平時不都是下午才來的嗎?而且,今天來這麼多人?那些是什麼?”
“早?馬上就中午了。”圖格轉過頭,認出他是將軍家小姐的青梅竹馬,咧嘴笑道:“啊,是剛剛領到的火yao和炮彈。我們本來想直接運回駐地,但將軍說運回駐地太遠了,不如先在這裡放一下,過兩天冬季演習的時候就可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