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黃巾術士衝在最前面,他們奔跑的速度快逾奔馬。天地間所有的聲音彷彿都靜了下來,只能聽到成王大軍的喊殺聲。
沃邦的炮兵都停下了動作,雙腿顫抖著望著天際。
克拉德擦了擦額頭的汗,雙拳緊攥。這種戰鬥,要怎麼打?“不可能的……就以我們這點兵力,守不住的。”
眼看著那些黃巾術士已經踏上了東岸的河堤……
“列位道友,汝等可知疏浚此河需幾多民力?汝等可知這漕運事務耗費幾多稅銀?子曰: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朱知府的聲音突然在所有人的耳中響起。他的語氣很平靜,但聲音卻異常響亮,竟然壓過了對面成王陣營中的喊殺聲。不知何時,他已經騎上了馬,在河東岸率領著七八千大軍列好了陣勢。
“堯舜禹湯,文武周公!孔顏曾孟,荀賈董楊!鄭周張邵,程朱陸王!”
剛剛踏上東岸的黃巾術士們都停下了腳步,聆聽著面前文士的聲音。
一瞬間,克拉德竟然覺得自己看到了無數白鬍子飄飄的老儒士站在那朱知府的背後。他相信那些黃巾術士也看到了。
“列聖在前,道統不絕!請恕學生逾越,今日以文亂法!諸將接令,隨吾破敵!”
所有的曹安守軍都拔出了腰刀,那些厚背砍刀反射著光芒。
“無善無噁心之體!有善有惡意之動!”
隨著朱知府的吟誦聲,風吹了起來,河流也重新開始蠢蠢欲動,似乎隨時都會重新開始流動。一切都顯得很奇怪,似乎有什麼力量在它們後面隱藏著;一切又都顯得很正常,似乎萬物本來就應該如此運轉。
“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
士兵們衝鋒了,竟是人人快於奔馬!
這七八千人就如怒濤一般,席捲過那些黃巾術士,竟從那些叛軍士兵頭頂上奔了過去!眨眼間,七八千人已在河之西岸,他們面前便是叛軍的主力和大營!
“泰州心學,正氣如濤!格物七日,破竹萬頃!”
良知即是天理,本心皆是正氣。正氣激起如風,營寨崩裂如竹!運河再次流動,萬軍掙扎呼救。陽光重新投下,烏雲為之一空!
“陽明先生門下朱之瑜在此!先生已於昨日包圍成陽,跳樑小醜還不快快伏誅!”
河西成王軍的軍心應聲而潰。不知是從哪一營開始,成王軍譁變了,士兵們或是扔下大旗四散奔逃,或者長跪於地乞求投降。
“好個朱之瑜,好個陽明門下!沒想到我等還未碰到守仁,就已先受奇辱!”一名為首的黃巾術士厲聲喊道,“但你以為這就勝了麼?你以為你們這些腐儒已經守住曹安了麼?休想!”
他用力跺了跺腳,大喝道:“眾人聽令,撒豆成兵!”
所有的黃巾術士都從長袍下掏出了口袋,從中抓出豆子,猛地灑在面前,口中默唸大賢良師的教誨。一瞬間,一支軍隊竟無中生有地出現在河東岸,恰在曹安府西城門正前!
“你倒是有本事將你的大軍帶回來啊,朱之瑜!諸豆士速速攻城,奪下曹安!”
在看到那支軍隊的時候,克拉德覺得自己受過的所有參謀訓練都白費了。血液衝上腦海,那是受到了愚弄的憤怒。
那是一支怎樣的軍隊啊!那支無中生有的軍隊竟然軍容嚴整,進退有序,和一般召喚出來的軍隊截然不同。
身著紅色軍裝的紅膚色士兵拱衛陣勢四角,手持弓箭弩炮,身負射擊之責,那是屬火的紅豆士。
身著綠色軍裝的綠膚色士兵站在陣勢前方,肩扛長槍戰戟,身負衝鋒之責,那是屬木的綠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