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午安,抱歉打攪你們。吃過午飯了嗎?”
猛烈密集的攻擊自這從容談笑的中年男子手中射出,最耀眼的便是淺藍色的劍雨。藍光就像無數條長鞭,沿著克拉德在空中劃出的路徑飛翔。
拉斯塔的“榮譽”還沒來得及出鞘,就被藍光割斷了所有的綁繩,墜在地下。老元帥只覺得兩腿一麻,站立不穩,斜斜跌倒在馬車的殘骸上。修蘭高喊著“神聖加護”擋住了致命的攻擊,卻還是被那洪水般的巨力衝到了牆角。派克試圖躲避,卻沒能成功躲避開,存放各種工具的口袋全被劃破,亂七八糟的金屬和非金屬製品掉了一地。
幾乎每個人都感到了被稱作“恐懼”的感情:面前的敵人所持有的,是怎樣壓倒性的力量?能夠一直追逐到他們,是怎樣可怕的心計?
但中年男子並未能打倒每一個人。一個嬌小的身影藉助著加速魔法,扎進了他的近身防禦圈,她的手掌邊圍繞著某種接觸性魔法的橘黃色光芒。
克拉德立刻辨認出了這個危險的麻痺法術,急退兩步背靠牆壁,召回了自己的護身武器,其他人頓感壓力一輕。他低頭蹲下避過,左手在牆壁下端猛地一敲,一塊木板彈起;少女的拳頭正好打到上面,麻痺魔法隨之消散。將軍手中藍光一展,直指她的面龐。
當他終於看清這名女子的面孔時,臉色突然大變,攻擊完全失去了控制。
藍光化作無數流星,全部漫無目的地打在周圍的牆上。就像吃了當頭一棒般,克拉德搖搖晃晃地後退了一步,將藍光收回手中。
“黛妮卡……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父親大人,又見面了。”
黛妮卡櫻桃般可愛的嘴唇顫抖著,擠出了讓周圍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的話。
*** *** ***
將軍和將軍的女兒對峙著。父女二人的臉孔完全不像,但處在修羅殺場中時散發出的氣質卻極其相似。
那是愈趨絕境,愈不會退縮的麻煩偏執性格。即便有充分的理由,也不會拿出來緩解情勢的那種性格。如果換種形容方法,就是兩頭正在格鬥的蠻牛,誰也不會後退哪怕半步。他們積蓄的魔法給周圍的人們帶來了巨大的壓力。
有些人作為同伴時只是默默行動,往往會被人忽視甚至輕視;只有作為敵人而面對他們時,才會感覺到從他們身上傳來的巨大壓力。在洛佩斯家的人們身上,這種特質特別明顯。
“都別干擾他們,讓薇倫小姐處理她自己的家務事吧……或許該說洛佩斯小姐?”身為這一分隊的領袖,首席近衛騎士修蘭·馮·迪馬特爾低聲詢問道。
聽到他的話,拉斯塔自鼻腔中擠出一聲冷哼。“別裝出一幅紳士模樣了。你有能力干擾他們嗎?先從那牆洞裡爬出來再說吧。”
修蘭呼吸一滯,費力地站起身。他在背後的木牆上留下了巨大的人型坑洞,那是之前勉強擋下克拉德突襲的結果。“你也好不到哪兒去吧?先把你那柄破劍拔出來吧。”
“這麼幾天已經是第二次了,還好這次是木牆,不是石牆。回去以後,恐怕會被大團長訓斥到死吧。”拉斯塔悻悻地拔出劍,靠牆坐下,“如果那兩個去誘敵的傢伙在就好了,靠著他們的魔法大概還勉強能跟這可怕的傢伙抗衡……”
“光靠劍和過時的神力,大概是不行了吧。沒有他人支援,騎士就什麼都不是。”修蘭嘆了口氣,“這種情形下,我們也不可能借助黛妮卡的援護。靜靜看著吧,隨時準備逃掉。我們沒可能在這裡幹掉克拉德。”
“逃掉?怎麼逃?你是說……”拉斯塔突然明白過來。如果實在不行,就利用黛妮卡阻擋她父親,剩下的人全力突圍……要冒著那種攻擊力突圍?想到這裡,解放騎士不寒而慄。
而那沒水平的父女吵架仍然繼續著,誰也沒有讓步的意思。
“收起你的魔法,黛妮卡。”
“絕不。”
“你非要和我對著幹到底嗎?”
“當然。”
“青春期的叛逆不值得賭上性命。”克拉德勸說著,手中準備的瞬放魔法和飛劍卻絲毫沒有放鬆的意思,“這裡的事情和你沒有任何關係,而且十分危險。”
“哦?你就可以拋妻棄子去遠方冒險,我就必須像個乖女兒一樣待在家裡?我的性命就比你的性命貴重?算了吧。”
“那你也沒必要因為我,就選擇拋棄你的祖國吧?這樣是叛國罪啊!你為何要選在專制、狹隘的帝國那邊?他們正在破壞我們的司法!我保證戈瓦爾閣下將受到公正的審判,這是我們約定過的。我以我的名譽保證這一點,我決不讓貝齊隨意操縱法庭,我會讓儒洛克不受到任何懲罰地回到聯邦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