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問題的答案都是‘當然’。受到支配的人最多也只能不回答,但只要他回答了就一定是真話。”
從懷錶中傳出了一個冷豔高傲的女聲。聽到這個聲音,匍匐在地上的布魯托突然一僵,就像受到了什麼劇烈的精神打擊。倘若尼古拉在場,他就能認出這個聲音——那是已經失蹤了三個月的瑪姬雅·維裡的聲音。
“怎麼?問不出來了?要不要我幫你問一下?這個魔法會極大降低目標的實際智力,要很有技巧地詢問才行。”這個女子的聲音裡帶著嘲諷和不屑,“或者,你可以換個魔法。直接和他心靈相通,這樣雖然有潛在的危險性,但卻一定有效。”
“我選擇第二種。你來用。”希德無視了她的態度。
女聲收斂了一些,悻悻地說:“讓我靠近他,你要一直盯住他的眼睛。”
“明白了。”希德隨手合上懷錶,唸了段讓自己的心靈變成一片空白的咒語。完成了保護後,他用另一隻手抓起僵住的布魯托的衣領,將他重新安放在椅子上,盯住他的眼睛後重新翻開懷錶。
“讓心靈透過它的視窗互相連線,讓言語無法傳達的記憶融合……Mind Link!”
瑪姬雅用高亢的聲音吟出完整的咒語。瞳孔和瞳孔互相映照,就像兩面對放的鏡子,彼此映出無數多的影子。無數多的影子就如橋樑一般,連線了雙方的理智和記憶。
周圍的真實世界只剩下虛影,布魯托·盧瑟的記憶世界逐漸浮現。瑪姬雅·維裡只是漂浮在這個心靈世界角落中的一抹鬼火——為了防止她幹出意外的事情,希德把她的心智也拉了一角進來。希德的意識散佈開來,在自己俘虜的記憶中找尋著他想要的東西。
那看起來是個平平無奇的過去。故鄉是飽經戰火的廢墟城市,在被父母拋棄的家庭長大,有一個相依為命的姐姐,貧困的少年時代裡跟隨著一群奇裝異服也不知道身份的人學習魔法學和神學。他的姐姐碰到了一個混賬男人而淪落風塵,這讓布魯托·盧瑟立下了大志向,要建立一個即便是貧窮到一無所有的女性也擁有尊嚴和權利的,一個人們不會遭到戰爭威脅的社會。於是他發奮學習政治學和經濟學,成為商人、銀行家,並在南方面臨這次政治危機的時候抓住機遇建立了屬於自己的政治力量……
希德·納瑟的心靈同時閱覽著幾千段的記憶,裡面每一幕都生動無比,有些簡直催人淚下。但是沒有他想要的東西——似乎就連盧瑟也不知道他的老師們都是些什麼人。安全大臣焦急起來,更加努力地搜尋著對方的記憶,讓更多的記憶出現在他的感官中,淹沒了周圍的真實世界。
“簡直是南方平民派政治家的標準宣傳簡歷。難道他也是別人設計的傀儡?”瑪姬雅的意識似乎在嘖嘖讚歎著。
同樣的念頭一直在安全大臣本身的意識中盤旋著。有些地方不對勁。很不對勁。是什麼?
這讓他的搜尋速度降低了。他肯定忽略了什麼東西——
*** *** ***
“城市。那座城市!哪座城市會同時有德蘭的尖頂風格和南方的恢宏風格?哪座大規模的城市在上次戰爭中被毀滅得如此徹底以至於要十多年來恢復?!他究竟是在哪裡長大的?”
一道靈光閃過,希德抓住了讓他覺得不對勁的東西,立刻集中了精神,只剩下那座城市的印象。
他死死盯著這座城市,試圖在城市中找到任何標記這裡地點的徽記,卻沒有找到。沒有集市、沒有議會、沒有總督府,城市內沒有任何能說明這裡名字的建築物,只有一些“Taco Cola”和“Necrosoft”之類沒聽過的商鋪開在城市各地。
“這是哪裡?告訴我!”
安全大臣盯著面前的人。周圍重新恢復成了現實世界的虛影,面前現實世界的盧瑟和這段記憶中的盧瑟重疊在了一起。
“我也不知道。”盧瑟“咯咯”地傻笑著回答。
無意間,希德透過對方的領口看到了在現實世界中本不可能看到的東西:黑色的束胸內衣,和那下面就算束緊了也仍然隱隱若現的胸部。這和他掌握的一切情報都有所出入。
“這不可能,他是……女的?”安全大臣的意志鬆動了,身體反射性地抓住對方衣領,大聲質問道,“你到底是誰?!”
他的心智迅速回撤,想解開心靈連線收起懷錶,但已經晚了。
還沒等他再度加強對方身上的精神壓力,“布魯托”已經矯捷地一躍而起,甩開了纏繞在右手上掩飾用的破爛衣袖。
在衣袖下面,是不知何時悄悄成型的寒冰之刃!
無色透明的劍尖在空中劃出一道流暢的線條,還帶著森森的白氣,很難想象一貫冷靜如寒冰的邦妮能用出如此迅捷的劍招。
不知用了什麼手法,她傑出地扮演了“受到控制的布魯托·盧瑟”這一角色,完全瞞過了希德·納瑟這個疑心很重的對手,一直等到他拿出那塊懷錶才出手。如果不是希德心細發現了她的性別,她這第一擊就有信心讓安全大臣兼未來的首相從這個歷史上消失。
準確、迅速、有力的這記突襲準確地斬中了希德拿著懷錶的左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