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布魯托·盧瑟已經瘋了。
盧瑟完全無視布呂歇爾要求他體面投降的好意,竟然處決了上千名的逃兵和俘虜,又摧毀了兩三條街道,用屍體和殘骸來構築了一條防線!
每次看到對面的防線,天性優雅的藝術家指揮官便想要嘔吐。
六到八具屍體用裹屍布捆一捆,就是一道半身胸牆。
十四到十六具屍體外加一張雙人床木板,就是一個全高的土牆,每個自由軍火炮都用類似的工事堆積著。
道路上的所有石板都被撬了起來,橫七豎八地堆積在陣地上,組成了一道又一道的障礙物,阻止火槍的彈道和士兵的衝鋒。
而就在這一片狼藉的正當中,西方總軍的軍旗和盧瑟的將旗,以及三個師的師旗橫七豎八地插在一起,組成了陣地的中堅。
那個瘋子,負隅頑抗的布魯托·盧瑟,就在那面旗幟底下。為了壓制士兵的不滿,他主力附近所有的陣地都是用屍體堆成的,他和不多的幾個近衛法師正在忙著用工事魔法加固周邊的陣地。
“竟然讓他們又奪回了半個鎮子……明明我們都要贏了的……明明都要贏了的……”
布呂歇爾又回想起了上一次進攻結束後,卡特蕾亞臉上的表情。他知道這些女僕已經承受不了這種戰鬥的壓力了,就讓他們回到炮兵陣地去。
他也看到了那場戰鬥,那真是個噩夢。
一個又一個連隊被排槍打垮,退下陣來。盧瑟就站在他陣地的最前面,承受著排槍的攢射,為他的部隊補充著偏斜盾。
雖然明明是防守的一方,但自由軍的將軍毫不掩飾自己對進攻的熱愛。他親自率領著刺刀營,以營級規模,不計傷亡地衝入費戈塔軍的火槍兵陣中,在他們拔出匕首之前就將他們一一捅死。每次進攻盧瑟都會親手處死幾個逃兵,無一漏網,然後用他們的屍體來建築新的陣地。
“那就是個惡魔。為什麼一個將軍要親手做這些事情呢……”
布呂歇爾知道自己永遠也做不到這一步。他能丟出刺劍,能槍決逃兵,但是他永遠不可能提著屍體去用它們加固工事。
“但至少我還能下令衝鋒。”
在那樣的工事面前,排槍是沒用的,這在上一次的戰鬥中已經證明了。布呂歇爾不想讓女僕參與到這樣血腥的戰場中來,魔法部隊的法師和牧師大多也在卡文迪許指揮下,魔法方面他和對手半斤八兩。
“只能靠數量優勢了。”
侯爵收起望遠鏡,環顧左右,見第七和第八兩個營的九百多名士兵已經做好了準備。
“全體,上刺刀!”
他下達了命令。
“白刃衝鋒,奪回我們失去的陣地!幹掉盧瑟!”
歡呼聲稀稀拉拉的。不過當然沒有人敢不衝鋒。
侯爵只忽略了一點。他沒注意到,在望遠鏡所指向的南方遠處,雲層正在快速的變化,對某種以每秒兩公里速度前進的東西做出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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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聽到自己部隊的排槍聲和敵方的喊殺聲時,少女就清楚敵人又開始進攻了。她從用雙方屍體堆成的工事後面探出頭來,尋找著自己的目標。
她並不在自己,也就是布魯托·盧瑟的將旗下面,而是在真正的第一線對抗帝*的白刃衝鋒。
她跳上一組屍堆,掄起手中的神聖之劍,砸爛了兩個費戈塔士兵的腦袋。
“一千零一十四。一千零一十五。”
視野已經幾乎縮到了最小。嗅覺,味覺和觸覺早就被犧牲光了,聽覺她勉強還保留著一些,但也不多。這些都是可以拿來交換魔力的,當然麻木的神經也是。在過去的二十分鐘裡,她親手殺的人比之前兩輩子加起來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