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門最終趕到的時候,正巧英特雷議會將要透過特德伍德備忘錄。
那是一份可以概括為“一毛不拔”的備忘錄。在保守黨聯盟的努力詢問下,他們成功地將每一個金鎊都記在了這份備忘錄裡:自由軍在道國的所有支出,從後勤到撫卹,都應記在軍費的賬單上,從第一、第二師的日後費用中扣除。而為了彌補自由軍的虧空,議會將持有對特許權公司徵收特別稅的權利——
“第九國民師師長施洛普·克里夫上校,英特雷督軍使耐門·索萊頓少校已到!”
而門口衛兵的通報聲打斷了議會內的議事程序。
議長低下頭看了看手裡的備忘錄,啐了一聲,一時竟沒有站起身來迎接。相位港的韋伯斯特議員立刻意識到,這是個扭轉議事方向的機會。他那龐大的身軀從座位上彈了起來,將椅子一腳踢開,就要奔向議會門口。
但有個人比他更快。
赫爾·特德伍德中校一揮手,他身後所有的軍官和衛兵同時站起身來,同時敬了軍禮。他們的動作是如此整齊,聽起來彷彿只有一兩個人一樣。
參謀會議特使本人則以魔法般的快步橫過整個議會大殿,在剛進殿的兩人面前停下腳步。
“我受克拉德·洛佩斯元帥的委託,向兩位轉達他的致意。”赫爾努力揚起嘴角,試圖裝出克拉德·洛佩斯那略有些不羈的笑容,“元帥閣下說,幹得好,贏得漂亮。”
聽到這句話,耐門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麼。這句話令他想起的,反而是自己的青梅竹馬,黛妮卡·洛佩斯。
如果黛妮卡能聽到她父親誇獎她,應該會很高興吧,他想。
“另外,我還帶來了孔提·福克斯獨裁官的致意。他說,勝利者是不受責備的。”
接著,赫爾·特德伍德向耐門敬了一個軍禮。
“最後,我個人,代表自由軍參謀會議恭喜道國的征服者們順利凱旋。”
“多謝。”耐門回禮道。他瞟了一眼克里夫,後者正在忙著扶正自己帶歪了的軍帽。“也為了犧牲在道國土地上的高霍少將和戰友們。”
聽到兩人的對話,英特雷議會的議長雙手砸在發言臺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特德伍德中校!您剛才確認的備忘錄——”
赫爾轉過身,對著議長搖了搖頭:“我只能對軍事問題予以確認。地方議會的政治問題,參謀會議無意插手,但備忘錄上的軍費你們必須滿足。”
韋伯斯特議員向議長投去有點同情的目光。赫爾的表現,毫無疑問代表著軍方兩巨頭的意志;在這樣的壓力下,議長不可能爭取到足夠多的支持者——畢竟,大部分議員也知道道國的政權更替必定會產生大量的財富。他們想得並不是真的和自由軍對抗,只是想從中分一杯羹而已。
“戰鬥意志的差距啊。”韋伯斯特低聲嘆息道。
在軍方面前,議會的脆弱實在是太明顯了。保守黨聯盟本以為從道國賺得利潤的自由軍總部會支援他們去分一杯羹,卻沒想到即便在利益面前,自由軍軍部也選擇了支援自己人。
議長失神了片刻,才又一次抬起頭來,用空洞的眼神望著正在走向議會正中的索萊頓和克里夫。坐在韋伯斯特附近的議員紛紛起立,鼓起掌來,彷彿要趕他下去一樣。
議長憤恨地盯了在這些人正中的韋伯斯特議員一眼,彷彿認定了他才是主謀。他的右手顫抖了片刻,才彷彿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重重在空中一揮。
緊接著,一名新晉的保守黨議員站起身來,大聲道:“我指控!我指控英特雷議會下屬國民警衛師的施洛普·克里夫上校私下收受東方航路公司大筆賄賂,為了獲得利益,指揮其麾下國民軍擅自發動冒險的進攻,造成同僚死亡!我提案,撤除其國民警衛師師長職務!同時提案,我有確鑿的證據,證明海貿委員會下屬第五艦隊司令達羅·薩拉米同樣收受東方航路公司大筆賄賂,我這裡有他們的股票交易清單!”
整個議會突然沉默下來。
韋伯斯特一方的議員,都用愕然的眼神望著議長,驚訝於對手居然有如此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