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沒有把握這些計劃是否真的可以保證沒有任何一個人能追蹤到她。隨著白睿思魔法能力的日漸提高,接觸到越來越多的情報來源,她的危機感就越來越重。
和她那兩個有點單線條的姐妹兼徒弟相比,白睿思清楚地知道,自己有著頂級魔法師才會有的優秀頭腦和靈魂。她讀過的魔法書都能輕易掌握,在魔網裡見到的法術也能輕鬆地重現;她曾嘗試將魔法教給其他人,但其他人都做不到這點。
那簡直就像……這個身體本來就會這些魔法一樣。
但越清楚這些事實,她就越感到巨大的壓力。那意味著,世界上至少有一個和她一樣優秀的頭腦,擁有比她更強大的魔法力量,以及數十倍於她的資源。
她大約也能猜出那個頭腦可能是誰——這正是最可怕的事情。
現在,白睿思就在距離那個人不遠的地方,在一家咖啡店裡打著短工。
“邦妮·塞菲爾總主教大人真是漂亮啊。”
“雖然她不常來訪,但每次來訪都會舉辦公開的佈道。”
“可不光是在這裡佈道。我一直透過傳送陣追著在全國各大教堂聽她佈道,在意美亞、法忒斯甚至佛提堡,總主教大人都有巡迴佈道的計劃……”
“這是未來三個月內革新會講道的日程嗎?總主教大人可能會在哪些場次親自佈道呢?”
“我想應該是這幾場……”
咖啡店裡的常客們,熱烈地交流著類似這樣的意見,拿出了彼此珍藏的日程表進行交流。
這些人就是俗稱的“革新會支援者”,雖然沒有意願成為正式的神職人員,卻給教會提供捐款、志願勞動和情報的人們。
像他們這樣的人如今遍佈自由諸國,甚至傳說在作為敵國首都的帝都倫尼也有分會。他們的能力不足以加入革新會,或者不想受到清規戒律的約束,卻對那位年輕美麗強大的總主教大人充滿了興趣。
邦妮·塞菲爾本人也知道他們的存在,她曾經苦笑著描述這些人為“搖滾明星的追星族”,還問過“要不要造些閃光的五彩聖光棒賣給他們”。當然,沒有一個人聽得懂總主教小姐在說些什麼,所以這個提議也就無疾而終了。
也正因為這些人,在這個遠離交易所和銀行的地區,這家咖啡廳才開得下去,而且有能力僱傭像白睿思這樣打零工的服務員。鑑於革新會反對酗酒的教義,沒有人敢在這座主教堂附近開設酒吧,每張桌子上也都擺著“禁止烈酒”的標籤——雖然白睿思有時會看到,革新會的支援者紅著臉互相爭吵,就和酒吧街那些酒鬼並無不同。
要調查和蒐集關於邦妮·塞菲爾總主教的訊息,沒有比這裡更合適的地方了——開這家店的老闆就是這麼想的。正常來說,有這種想法的人會被革新會的武裝教士們用盡一切手法打消年頭,或者乾脆讓他變成自己人;偏偏這位老闆卻誰都動不得,只能乾瞪眼看著這家店公然收集情報,還把這裡建成了邦妮·塞菲爾官方同好會。
因為這家店的投資者正是相位港排名第一的貴婦人,帝國長公主奧莉亞·休·柯曼殿下。她委派自己的副使,伊奧奈特·哈特曼宗座使節以安全部情報特別費和英特雷教區宣福費的名義,在整個相位港的關鍵職位大肆招募見習法師和新教士,一邊傳教,一邊宣揚類似“正教和新教本為一體”這樣在德蘭幾乎會被判為異端的宗教融合派言論。
相位港諸教會幾次想要對正教會如此囂張的行動予以反擊,卻都被革新會的塞菲爾總主教壓了下來。神聖柯曼帝國和自由諸國是停火的關係,這不假;但帝國皇帝的妹妹,可是銀龍的代言人。
誰都知道,銀龍是聯合銀行最大的股東之一,整個聯合銀行那不落的金庫皆由這條銀龍擔保。只要銀龍瑪拉還一如既往在她喜歡的餐館裡享用著牛排,相位港的金錢潮水就不會停止湧動,所有的貨物和艦隊都會在此集結。所以,伊奧奈特·哈特曼可以隨他願意在這座城市裡自由開店,打探他所需要的訊息。
當然,白睿思是個很謹慎、很謹慎的人,所以她從開始打工到現在,一次也沒有見過奧莉亞公主或者伊奧奈特紅衣主教。每當結算日到來時,見習法師白小姐就在家裡努力學習用功。她的業績和排班數量都在中游偏下,提交的報告也不多不少,因為大多數時間都用來補習魔法導致打工時間短——總之沒有任何事情能讓她引起各方的主意。
理論上來說,應該是這樣的。
“可是……”
白睿思的視線,一直飛向店鋪露天區最靠外的一張咖啡桌旁。
在太陽傘下,坐著一位身材高挑修長,有著銀白色披肩長髮,身著藍色貼身正教牧師短常服,眉眼銳利猶如利劍的女子。她點了一壺穆雷曼式黑咖啡,已經續了三次水,不耐煩地翻來覆去掃視著一本《神聖魔法原理·序言》,書封上用秀氣的花體燙金字寫著“邦妮·塞菲爾著”的字樣。
只點了一壺咖啡卻坐著不走,簡直就像個惡客;但沒有人會去驅逐她。那位女子的真實身份,是相位港所有帝國或正教會臨時僱員都知道的特殊知識。
“紅衣主教……為何今天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