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那頭銀色長髮知名的伊奧奈特·哈特曼,偶爾會以女裝的姿態出現。由於他女裝的姿態太過自然,也有人懷疑其實平時的男性版本才是假身份,還給“她”起了個代號叫“伊歐娜·哈特莉”。
平日老闆預定要來的時候,白睿思都會找藉口離開;可今天她剛上工一個小時,還有兩三個小時的班要上。而且,這幾天或許是因為第七艦隊進港帶來大量商品和商機的緣故,打工的見習法師特別的少,現在整個店裡只有三個人,她實在沒辦法找藉口走開。
幸好,女裝的伊奧奈特看起來心情十分煩躁,沒興趣關注他自己店裡的臨時僱員。這家店每月會前後僱傭十幾個法師打零工,裡面只有三、四個真正的正教徒或線人向他本人彙報,像白睿思這樣的臨時員工只是用錢僱來的掩護人員和勞工而已。
“難道我的推測有誤,今天總主教並不在相位港?”
伊奧奈特紅衣主教放下手中的書,又向教堂的方向看了一眼。
革新會在相位港的大教堂頗有些年頭了,但看起來仍然比正教會新建的教堂威武宏大得多。門口的噴泉是加持了簡單治癒疾病魔法的泉水,來求醫的民眾絡繹不絕,不時有人在噴泉前停住腳步跪下身來。
他的目光隨著噴泉的水上下起伏,想起了自己新建的相位港正教堂。教堂建築華美時尚,放在帝都德蘭也不能說差,但始終門可羅雀。大多數來聽他佈道的來客與其說是虔誠信徒,不如說是懷著獵奇心理的遊客。
像他這樣紅衣主教級的大人物,如果在帝國境內佈道肯定會座無虛席,但在這裡卻令他回想起多年前剛從德蘭大學神學院畢業時,還不到二十歲的他被派到費戈塔鄉下佈道時的記憶。正教的見習教士穿得是代表苦修的灰色法袍,和新教那整潔的白色披風和法衣截然不同。
“那些年輕人就是革新會的見習教士了吧。在他們這裡,做的倒都是見習的年輕人該做的工作……”
上午的佈道結束了,年輕的革新會男女教士正在沿街給前來拜訪的民眾和路人散發,和嘈雜的人群一起向著咖啡館的方向走來。有兩、三個人跑得特別快,搶在人群之前衝進了咖啡館。
“我們拿到新的佈道日程表了!後天塞菲爾總主教會抵達相位港,並在這裡舉辦一次關於神聖魔法原理的講座!”
“什麼?!這次竟然要邀請函嗎?!有哪幾個修會能拿到邀請函?”
“或許可以試試自省會的門路?柯瑞爾主教堂是本地位階僅次於革新會大教堂的第二大教堂……”
就像一枚冰風暴魔法扔進了水面一樣,原本安靜的咖啡館突然混亂了起來。人們四處走動交談,新的點單接連不斷,兩三名女服務生忙得團團亂轉。
在這片混亂之中,一位年輕的革新會教士在伊奧奈特對面的空椅子上坐了下來。
“這位領區牧師女士,請問這個位置上有人坐嗎?”
伊奧奈特從遠處收回視線,轉向提問者。在英特雷,很少有人能認出他那件藍色鑲白邊的正教教士服,但這位年輕的見習教士卻準確地講出了他的位階。伊奧奈特對自己的外貌頗為自傲,但就算是他也不得不承認,面前這位穿著純白色夏季教士服的男子頗為英俊,雖然身材並不高大,卻有種難以形容的中性美。
來人並沒有徵求他的同意,而是徑直坐下,揮手叫來最近的一名女侍者點單。
“儒洛克咖啡一杯。”見習教士抬起頭來,用他墨綠色的雙瞳盯著女侍應,帶著壞笑點了這裡唯一含酒精的飲料。
“那個……革、革新會是主張禁酒的啦!不過我們有代用的葡萄汁,請問要多少分量呢?”似乎是為面前男子的魅力所攝,那位面貌平凡的黑髮女侍者紅著臉躲開了目光,連呼吸都不順暢了。
“嗯,葡萄汁啊……隨意吧。”
男子打了個響指,彈出一枚銀幣。銀幣在空中飛舞出一條拋物線,女侍應愣了一瞬,才慌慌張張地試圖去接,可還是沒能接到。銀幣彈在她的指甲上,飛到旁邊的桌子上,反彈起來,滴溜溜地滾向咖啡館內。
“對、對不起!”
緊張的女侍應一邊道著歉,一邊跑進裡屋,很快從店內傳來了領班的訓斥聲。
見習教士眨了眨眼,將女侍應留下的點單牌放在了兩人正中。
“他們報告給我說你這裡僱傭了很多年輕的魔法師和教士,看來是真的啊。剛才那個姑娘小指外側殘留著抄寫卷軸的油墨——收集情報的成本應該很高吧,哈特莉老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