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鋪子有些年頭了,木門經歷風霜漆面斑駁。門栓看上去歪歪斜斜的,也不像是個有錢鋪子的模樣兒。其實那紅色印記並不大,只在門角一處。不過確實周圍其他家的門角沒有這東西,只此間有著。
錦鄉侯夫人雖然心裡有些拿不定主意,可她覺得珃姐兒素來有福氣,聽了許是就能尋到兒子了。即便找不到,也不怪珃姐兒,她本就是帶著人在這兒無頭蒼蠅般的亂轉。便道:“就依你,我們過去看看。”還叮囑著做家丁打扮的侍衛們:“你們警醒著點,最要緊的護好了珃姑娘,知道嗎?”
她也不清楚這般的地方是個什麼情形,生怕再拖累了心善的小姑娘,心下拿定主意無論如何以護好了珃姐兒為最要緊。
侍衛們連聲應是。
錦鄉侯夫人便欲讓人上去拍門。
祝媽媽忙上前攔著:“夫人,這可使不得。”
身為侯府的管事媽媽,祝媽媽裡裡外外的事兒都操心著,也曾聽聞過外頭不少的事情。她明白這種地方輕易不要這樣大張旗鼓去驚動,還是先看看狀況為最要緊。
“如何看?”錦鄉侯夫人問她。
祝媽媽一時也沒了主意。
賈珃提議:“不如繞道後門,先觀望一下。”許多鋪子後面都是小巷,方便鋪子裡的夥計們進進出出而不堵了前頭客人們的路。她雖沒去過賭場,卻到過其他種類的鋪子,暗想著這處應當也是如此。
錦鄉侯夫人自是應下。一行人便從街道旁繞到後面巷子去。
剛行出沒多久,就聽到後巷敞開的某個門裡傳出兇惡人聲。那些人凶神惡煞地喝道:“我們掌櫃的是西寧郡王府上出來的,你們別管什麼貴什麼公子的,都不在我們的眼裡。想要賒賬?想得美!”
有男人咕嚕著含糊求饒:“哥哥們,我這出門忘記帶銀子了,你們行行好,等會兒我就讓家丁送來。”不知是牙齒沒了還是嘴唇腫了,他說話的聲音極其含糊,聽不出來是哪一個。
那些人不屑冷笑:“等?憑什麼等!爺爺們還要吃酒吃肉,管你死活!瞧你身上這些物件兒倒也值點銀子,不如給了我們權當抵賬。”
男人連聲道:“別,別。那是我母親給我的,被她發現沒了可了不得。”
那些人如何肯聽?
一陣強奪和抵抗後,隨即敞開的門裡忽而被丟出一個人來。此人雖然鼻青臉腫身上還沾了不少揍出來的血,卻依然可以看出他衣著光鮮出身不凡。
錦鄉侯夫人登時嚇了一跳:“那莫不是我兒吧!”
她年紀大了本不就不如賈珃目力好,且稍稍掀開一點車簾去瞧,有點遠,更是看不清楚,只約莫覺得衣裳顏色有點像洪文昌的。
賈珃對著那腫若豬頭的腦袋仔細分辨了下,登時樂了,一個沒忍住撲哧笑出聲:“不是令公子。”
是薛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