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爆炸的瞬間,陸辭言迅速旋身翻出窗戶,掩在窗下,他的手撐過窗臺,保安亭上留下一道血液的掌印。
預想中爆炸的聲響並沒有傳來,他只是靜靜地死亡,似乎一切聲音都被收走,連死前也不被允許再次謳歌。
一切聲音停止了。
陸辭言垂眸看著自己再度破開的傷口,鮮血此刻才從手掌中流出。
一滴。
一滴。
一滴。
從掌心指縫間滑過黏膩的猩紅,濡濕他的袖口,和腳下沾滿保安血與肉的土地。
陸辭言沒由來地想,如果是江凜,他會怎麼做?
陸辭言站起身,往屋內看去,血液和碎肉糊滿牆壁,椅子上憑空出現個黑色保安制服的人,從一堆碎肉中撿起沾血的校牌戴在胸前。
他似乎才注意到陸辭言,詫異地問,“同學,上課時間,你怎麼在這裡?”
陸辭言沒回答,他把正在流血的手揣進寬大校服的口袋中,這是一個防備的姿勢。抬起略微有些沉重的腳步,去找江凜。
此刻正是課間,校園裡零零落落地有幾個學生,陸辭言路過醫務室時,校醫正在醫務室門口澆花,花壇中種著不知名的植物,不過這個花壇中的植物和其他的植物顯然不同。
它的根莖粗壯,上面長滿倒刺。
校醫看到他,微微皺眉,“小同學,傷口怎麼又崩開了?”
陸辭言低下頭看自己的校服,在兩個口袋前的白色布料已經被染紅。
陸辭言的手不自覺地蜷縮,他搖搖頭,“沒事。”
校醫放下手中花灑,走到他身前拍拍他的肩膀,頗為憐愛,“才十六歲的孩子,怎麼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讓爸爸媽媽看到,不得心疼死了。”
陸辭言一陣恍惚。
他低聲道,“十六歲……”
黑如鴉羽的長睫顫動幾下,濃而密的睫毛在眼底投下小片青灰陰影。
他的臉上閃過片刻的迷茫,蒼白麵容下,掩藏著的脆弱正在被剝開,再由這雙血淋淋的手親手送到別人面前。
他抬起頭看校醫,沒由來地說了一句,“我沒有爸爸媽媽。”
校醫嘆了口氣,憐愛地摸摸他的頭,推著他的後背將人帶向自己,兩人貼近到了超出陌生人的距離,“沒事,沒關系,來我給你包紮。”
陸辭言跟著校醫的力道,抬腳走進醫務室。
“陸辭言!”
少女清亮的聲音在耳邊乍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