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跟鞋踩著地毯的聲音遠遠去了,好像又近近來了。陳宇南抬起眼,張情退了回來。她甚至沒有走到梁威的房間就退了回來,一面退,一面看門上的銘牌,在找誰的名字。
找誰?
退到陳宇南門口,她側頭看了眼銘牌,忽然笑了起來。轉身面朝門,隔著門,面朝他,用高跟鞋的腳尖踢了踢門。
陳宇南還沒有從前面的痛苦情緒中緩過來,就被她敲響了門,一剎那,他的腦海空白。
張情又踢了兩腳,很久沒人應,感到煩了,皺起眉。她一間門一間門地找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卻沒人應,就像陳宇南喜歡平月一天又一天,還沒張嘴就被拒絕,那種煩躁和難受是一樣的。
她把紅酒和酒杯互相換了一隻手拿,看起來要走了。
陳宇南趕緊拉開門,裝作不知道門外是她,假裝問了一句:“什麼事?”
張情嗤笑,沒拆穿他,兩根手指捏著酒杯往他遞了遞,“喝一杯?”
陳宇南讓她進了屋。
張情用鞋跟帶上門,高跟鞋的跟在門關攏的時候卡了一下,門留了一條縫。
……
悅淩淩是晚上醒的,
酒後醒來有點木然,她躺在床上躺了很久才稍微醒了一點神,呼吸時能聞到嘴裡有一股腐朽的木臭味,彷彿自己的身體從內而外在腐爛,全身很沉。這種感覺太難受了,她不喜歡。
她坐起來,準備去洗澡。
還沒有滑下床,隱隱約約聽見細碎的聲音,嗯嗯啊啊的,像、像……
悅淩淩錯愕地瞪大了眼,能讓她聽見的聲音,要麼從左邊平月房間裡傳出來,要麼從右邊陳宇南房間裡傳出來。平月……不可能……陳宇南……不……
她跳下床,直奔陳宇南門口。
細碎的聲音從沒關上的門縫裡漏出來,她顫著手摸上門把手,將門往裡面推了推。
推得越開,聲音卻清晰,推得越開,看得越清楚。
被門櫃擋住的床上,悅淩淩恨透的那張臉出現在床尾,長長的卷發散在地上,她裸露的肩膀和脖子搭在灰色的床單上,鮮豔的紅唇張張合合,張情在叫。
張情察覺到了她,轉過頭來,揚起紅唇,對她挑釁地一笑。
緊接著,她雙手往前一攬,摟住脖子,將悅淩淩最喜歡的那個人帶了過來,那個人,匍匐在她身上,舔舐她的脖頸。
悅淩淩不可置信地往後退了幾步。
陳宇南……和張情……
像做夢一樣恐怖,做噩夢一樣。
她靠在她的房間和陳宇南房間之間的牆壁,緩緩蹲下去,蜷縮起來。手臂緊緊錮住自己的腿,渾身顫抖。
她想不明白,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陳宇南是她最喜歡的人,張情是她討厭的人。陳宇南可以喜歡平月,可以不喜歡她,為什麼要和她最討厭的張情在一起?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