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淨能有與天斗的魄力和能耐,可是在洛陽做了皇帝的安祿山沒有,別說去跟天鬥了,他就連與葉淨能斗的魄力都沒有。
所以當安祿山再次看到太史局特意為他準備的那柄叫做天時的玉劍時,還是忍不住的瑟瑟發抖,心膽俱顫,差點就要一命嗚呼。
那把造型優美靈動甚至有些憨厚的玉劍,可一點都不如它的樣子那般可愛。那把玉劍的來歷極為神秘,自從它神秘出現在安祿山的龍椅上起,直到後來被人重新收入匣中,安祿山再親自將它供上高臺,那把玉劍就動彈過一次。但就只那一次,便叫安祿山知道了什麼叫做天罰,什麼叫做毋庸置疑。
安祿山如孫子一般遵照玉劍主人留下的指令,沒有一絲一毫猶豫,他當時就派人十萬火急傳令給兒子安慶緒,命他不論潼關是否已經攻破,千萬不得立刻進攻大唐京都長安城。
看著那座已經被轟成齏粉的宮殿,安祿山不覺得自己的肉身會比那座宮殿堅固。紫微宮西側那座由磚石堆砌的五層華貴宮殿,就因為那把小小的玉劍動彈了一下,發出了一道劍氣,然後整座恢弘的宮殿就被那道劍氣撕成了廢墟,那大殿裡的太監宮女守衛士兵甚至連哼一聲都來不及,就那麼瞬間消失了,屍骨無存。
那日在場親眼目睹那等駭人景象的所有人,大多都是癱軟如泥,只有常持滿和太史局幾個人神態還算平靜,畢竟如此手段,他們以前跟著各自的師尊也多少見識過一些。反觀安祿山則是面如土色,那因為丹藥之功略有好轉的眼睛此刻淚如泉湧,癱在地上如同一堆肉泥,褲襠裡更是黃湯橫流,雖然前管失守,可到底比起那些連後庭都洩洪的手下人多少能好那麼一丟丟。
此間場面,屎尿橫流,臭味熏天,好不狼狽!
常持滿鄙夷的看著這位自號大燕皇帝的蠻人,因為有世俗家人的羈絆,他不敢把這份鄙夷表現的太過明顯,但骨子裡對叛賊們的那份蔑視卻是越來越濃。
就這等貨色,還想學人家做皇帝,比起當年的那位汝陽王都差了不止一籌。
話又說回來,常持滿每每回想起當年跟汝陽王暢談一日的場景,無不對那位丰神俊朗神采飛揚的汝陽王大為尊崇。
話說那日他們二人把酒言歡到深夜,從三皇五帝講到四書五經,從春夏秋冬講到天地大道,從市井老百姓講到法師葉淨能,二人越聊越投機,越聊越沒邊,各種淺近諧戲之事也有涉獵,甚至聊起了深宮裡的風月隱晦,話題最後不知為何引到了時下那位最受李隆基寵愛的武婕妤身上。
想那李隆基風流帝王,後宮中十數位國色天香的妃嬪佳麗,哪一個不是才貌出眾身世淵博,唯獨這位武婕妤,她能以十四歲之少齡被李隆基封為婕妤,之後便是一寵多年,直到今日還是專寵一身。百姓們聽說了皇帝陛下專情武婕妤一人後紛紛傳言,莫非當今天子是個深情之人。可是汝陽王自己知道,他們老李家的血脈里根本就沒有深情那玩意,一生只愛一個人?純屬扯淡!咱們這位專情的皇帝早年任職潞州別駕時勾搭上的那個趙氏不就是個明證,那般聲名遠播的風流浪姬皇帝都甘之如飴,更何況萬千良家美人。
只是世俗百姓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罷了。
聊到那位傳聞中的武婕妤,汝陽王飲了一口酒,他把身後的綿墊往上提了點,身子往後一倒,半躺下對常持滿說道:
“雖說陛下對那位武婕妤專寵有加,可天不專美,據說這位武婕妤命途也是多舛,少時沒了親父,被武后娘娘接養到了宮中。後來陛下將她納入後宮,可惜在前雖已生過三胎,卻都夭折不久,三年前再生一子,現已有三歲餘,寄養在孃家族內,不知此子可能長久否!人生三不幸,已佔其二,可悲可憐!”
常持滿此刻也是酒酣耳熱,覺得跟眼前的王爺隱隱有了知己之好,便也似忘了那些皇家忌諱,他微微一笑,回答了一句:
“此子當壽,只是命途多舛,也不逍遙!”
汝陽王聞聽常持滿此言,立刻坐直了身子,手裡的酒樽也因此晃動不已,就連灑水都灑濺到床帷之上。汝陽王卻全沒在意,有點急忙忙的問道:
“莫非常仙師還會預測未來之法?”
常持滿又是微微一笑,一邊輕輕擺手,一邊回話:
“實不相瞞,某雖跟著師尊學得一些術法神通,可對讖緯預言之術卻並不擅長,非某不才,實乃師尊也不精於此道!倒叫王爺失望了!”
汝陽王聽了矮道人這番回答才明白,原來不是常持滿不會,而是他師傅葉淨能也不怎麼會,真是可惜了。當下就有點悻悻然,沉默了一會又似想到了什麼,重新看向常持滿,問道:
“可是孤曾聽聞,尊師葉道長曾於御前為陛下向天問卦,所求乃是皇后宿運子嗣之事?莫非傳聞有假?”
常持滿被這麼一問,也是有點發愣,他沒著急回答,而是沉思起來,過了好一會才開口,只聽他說:
“王爺莫怪,非貧道有心欺瞞,實乃此事某知不祥,只是偶然聽同門師兄曾談及過一二,具體內情可能有誤,王爺且當故事來聽,若有偏差,莫怪貧道!”
汝陽王剛才還有點失望,突然聽常持滿這麼說,登時興趣大增,他放下酒樽,急忙忙笑眯眯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