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是誰,”一道冷漠的聲線響起,在這不斷的哀嚎聲中既似天籟,又似索命的金印,“原來是孟公子。孟公子,多日不見,別來無恙。”
孟姚飛捂著腹部,蜷縮著身體,痛得抽搐不斷,翻滾間把簾帳都卷落了,忽然耳聞這道熟悉的聲線,愣了一愣,強忍著疼痛抬起頭來。
盛瞻和負手立在不遠處,面如冠玉,身似青松,神色卻冰冷勝雪,看向他的目光彷彿在看一具屍體。
方才一擊打倒他的美人,正恭敬地跪在旁邊,俯首稱屬。
霎時,孟姚飛的所有痛楚都化成了涔涔冷汗。
他顧不得任何體面,忙忙跪地磕頭,疊聲求饒:“參、參見太子殿下!小人、小人有罪!不知殿下在此,求殿下饒過一命,求殿下饒過一命!”
被護衛押進來的靜愁尚在懵懂間,不明白先時還和氣給財的小廝,怎麼剎那成了拔刀不眨眼的惡徒,聽見孟姚飛的呼喊,當即雙腿一軟,也倒在了地上。
她猜到了這一對夫妻出身顯達人家,但萬萬想不到顯貴至此,竟然是太子殿下——那麼方才的夫人不就是、不就是——
靜愁眼前一黑,直覺小命休矣!
她哆哆嗦嗦地求饒:“小人、小人眼拙,不識得殿下,殿、殿下——”
盛瞻和沒有理會,慢聲道出男子的身份:“文淵閣大學士孟知仁次子,孟姚飛。”
“孟二公子。”他緩緩走近,“你可真是叫孤欣賞了一出好戲啊。”
孟姚飛驚懼不已,不敢想太子殿下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也不敢想他剛才欲染指的美人身份,或者說他原本會染指的美人身份,更不敢抬頭直視這位東宮之主。
他只能跪著,渾身抖如篩糠地求饒。
直覺告訴他,今日一遭他絕無幸理,但求生的本能還是讓他戰勝了恐懼,硬著頭皮繼續求饒:“殿下、殿下饒命!小人願意將功折罪!求殿下開恩——”
盛瞻和麵無表情地盯著他,半晌,道:“孤可以饒過你。”
孟姚飛心中大喜,連連磕頭:“謝殿下開恩!謝殿下開恩!”
“先別急著謝恩。”盛瞻和慢悠悠到一旁的主位上坐下,淡然開口,“孤有話要問你,你答得好了,孤才能饒你,若答得不好……”
孟姚飛沒有等他把話說完,殷切道:“小人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很好。”盛瞻和道,“孤要你把這觀內的勾當都說清楚,一字不落。”
聞言,孟姚飛一愣,陷入了猶豫。
不是他心懷仗義,不肯出賣同夥,而是這裡頭的官司一旦說清楚了,便是誅全族的大罪,他豈能倖免?
不知太子殿下知道多少,是單純發現了這一樁淫.穢買賣,還是專門沖著孟家來的,意欲將他們連根拔起……
孟姚飛躊躇不定。
盛瞻和看在眼裡,沒有出聲,靜靜等著他下決定,只把眸色更冷一分。
靜愁沒有這些顧慮,她是觀內道士私通生下的孩子,早早失了貞潔與本心,勾結外男迷.奸婦女,什麼陰暗的官司她都做得,只要有銀子拿就好。
現在她的小命都要沒了,還上哪裡去花銀子?當下連聲高呼道:“殿下!殿下!小人願意把知道的事告訴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