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錦衣衛上門後,他問都不問,抱起小石頭就藏,可恨他當時沒有把話說清楚,讓小石頭誤以為回宮能與親人團聚,趁他不注意偷偷溜走了。
之後的他更是在師父的勸說下沒有邁出阻止的步伐。
換言之,他是眼睜睜看著小石頭去送死的!
哪怕他有大義,有理由,也掩蓋不了他袖手旁觀的事實!
他不配為人師表!
這些年來,只要一想到這一點,陳至微的心就萬分煎熬。
他強迫自己不去想,反正不管過程如何,結果都是好的,小石頭順利渡劫,重獲新生,天下蒼生也免於受到牽連,皆大歡喜。
但事實真的這樣圓滿嗎?只因為小石頭活了下來,他遭受的種種苦痛就能一筆勾銷嗎?
陳至微沒有也不敢得出答案。
好在上蒼終究給了他彌補的機會,他算出徒弟媳婦的兇兆,連行李也不收拾,連夜下山阻止,又在受到弟子的襄助之請後一口答應下來。
他暗下決心,哪怕豁出一切,也要保住小石頭平安。
他終於當了一回稱職的師長。
陳至微本以為做完這些之後,紮在他心頭多年的那根刺能就此拔除,沒想到不過一個提問,便再度狠狠紮了回來,刺得他彷徨失措、坐立不安。
覓瑜不知師長心中所想,但看他的模樣也能猜出個大概,連忙澄清:“覓瑜沒有要責怪師父的意思,只是想讓師父知道,這並非一件純粹的好事,我……”
她頓了頓,低聲道:“我不知道……該如何對他開口……”
陳至微的臉色和她一樣為難:“是啊,這很不好說……可總是要說的,由你說最合適……”
她不解:“為什麼是我?旁人不行嗎?師父、或者母後……尤其是母後養育夫君多年,深得夫君的敬重,由母後來告知真相,不是更好?”
陳至微嘆氣:“怎麼說呢,小石頭娶親時,為師算過你們的八字,發現你二人有宿世姻緣,不僅命中註定要做夫妻,而且糾葛很深,休慼與共。”
“甚至於他的劫難,都和你有關——”
覓瑜心中一顫,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話:“什麼?”
盛隆和的劫難……竟與她有關?
那她豈非……是他遭遇這一切苦難的——罪魁禍首?!
覓瑜臉色蒼白,雖是坐著,整個人卻有些搖搖欲墜。
陳至微見狀忙道:“你二人的命運雖然息息相關,但具體是什麼關系,為師算不出來,你們兩個皆為玄門弟子,命理不可測定。”
“能算出這份糾葛都已經是祖師爺幫了忙,再多的便是為師的師父也算不出來。所以為師說,由你來告知真相最適合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