覓瑜聽出這是一句反問,有些遲疑地道:“你不這麼覺得嗎……?”
盛隆和噙著笑,安靜了一會兒。
不得不說,他含笑不語的模樣分外俊美,又有燭光幽幽,映照著他的臉龐,更是顯得他面如冠玉,令人怦然心動。
覓瑜卻無暇欣賞,有些焦灼地心想,他怎麼又不說話了,他為什麼總是不說話?難道他不知道,她最不想面對的就是他的沉默嗎?
好在這一次,他安靜得比先前幾次都短,不過短短一瞬便罷。
他攏過她的手,與她十指相纏,開口:“這當然是一樁好事,不僅對於母後和師父是,對於紗兒和我自己都是。”
“然而……我剛才在想,如果這是真相,那麼施不空豈非有助於我?避免我在長大成人之後,因為魂魄未曾歸位而橫遭劫難、禍害蒼生?”
“那麼,這十幾年裡,母後的痛苦,我的隱忍、籌謀……都成了什麼?”
覓瑜一呆。
她沒想到,還能有這樣一種說法。
他說得不錯,如果這就是真相,那麼他為了複仇所做的一切,便——
不、不對,不能這樣想,他沒有白費心思……
假使他不曾籌謀,以太上皇的性情,保不齊在何時便會生出另立太子之心,父子倆遲早要對上……他越早行動,越能佔得先機,避免傷亡。
施不空更不是他的恩人,當年之事縱然使他魂魄歸位,也並非施不空的本意,他的複仇沒有錯。既是妖道,便該誅滅……
這麼想著,覓瑜的心跳逐漸平穩,看向盛隆和,柔柔道:“夫君的隱忍和籌謀,都是必要的,但凡少了一點,便不會有今日……”
“母後確是受了不少的苦,可也沒有辦法……師父雖然知曉真相,但不能說,要等到你登基才可開口……”
說到這裡,她有了新的發現:“如此想來,你的隱忍和籌謀就更有必要了,不然怎麼能成為天子,讓母後得知真相、感懷欣慰呢?”
“這話說得不錯,讓我都覺得安慰。”盛隆和露出一抹微笑,“只是紗兒莫不是忘了,早在我登基之前,母後就已經得知真相?”
覓瑜一噎:“這……”
他繼續道:“說來,這事也要感謝施不空。若非他咒魘母後,玩弄什麼遊魂小鬼的把戲,紗兒又怎會向母後道出真相?”
她心中一緊,連忙道:“我並非有意瞞著母後——”
盛隆和安撫:“我沒有要怪罪你的意思,我只是覺得疑惑,師父既然能告訴你真相,想來此事不是不能對人言道,為何不早早告知母後?”
“也免得母後煎熬多年,又要傷懷幼子的逝去,又要揪心長子的病情。”
“這……”覓瑜被他問住,遲疑回答,“也許是因為母後不能被早早告知?畢竟師父說,我、我與你有……”
她略帶羞赧地放輕聲音,覺得以現下的氛圍,不太適宜說些纏綿之語:“有宿世姻緣……是以,師父才將重任交託給我……”
盛隆和饒有興致地笑了:“宿世姻緣?師父當真這麼說?”
覓瑜微紅著臉點頭:“師父就是這麼說的……”
“也是,”他噙著笑,目光流連於她的臉龐,“以紗兒的性情,是說不出來這些話的,若非我有此一問,想來絕對不會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