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小嬌生慣養,十指不沾陽春水,哪裡會做什麼菜?唯一會煎的藥,也是因為學醫使然,還只為他一人煎過。
他說這話,是單純地想說些甜言蜜語,讓她高興高興,還是在暗示她,應該學著一點,為他洗手作羹湯,就像娘親一樣,做一桌子年夜菜?
可娘親本身就會下廚,又不是嫁給爹爹後才學的……
覓瑜亂七八糟地想著。
盛隆和看在眼裡,不由失笑:“你想到哪裡去了?我的意思是,我對於飲食的喜好,不在於味道,而在於人,比如你,比如母後。”
“並且這份喜好不侷限於飲食,在別的方面也一樣,比如你給我縫制的寢衣,製作的香囊,泡的茶水,煎的藥,就都是我喜歡的。”
覓瑜的羞赧立時變成了訕訕:“原來如此……是我錯怪夫君了……”
為了補償,也為了表示對他的真心,她道:“我雖然不通廚藝,但是為了夫君,紗兒願意去學——”
盛隆和輕笑阻止:“紗兒不必如此,我娶你不是為了讓你當廚孃的,你從前在家裡有多自在,今後在我這裡便有多自在,不用為我改變什麼。”
嗯……他其實有些謙虛了,自從她嫁給他,不僅沒了家裡的管束,就連宮規也只需在外人跟前遵守,被他嬌寵得連娘親都看不過,說了她好幾回……
她剛才也真是糊塗了,以他的縱容和寵溺,怎麼會想著讓她下廚呢?他為她下廚還差不多。
好比這會兒,只要她順著話題,說她希望能喝到他親手煮的湯,他一定會滿口答應,師從禦廚,給她煮出一鍋完美的湯來……
當然,她只是想想,不是真的要這麼說,他已經夠忙的了,她不能為了逞一時之快就給他添麻煩,有這功夫,不如多和他聊聊天,相處相處。
“紗兒明白了。”她點點頭,漾出一抹乖巧甜蜜的微笑,“說起來,白日我在府中賞景時,看到……”
月上中天。
覓瑜依偎著盛隆和的胸膛,聽著他平穩的呼吸,任由倦意一點點湧上心頭。
神思迷濛間,她想起他們在晚膳時的談話,他告訴她,他小時候在太乙宮是如何過年的,邏輯通順,細節詳實,非親歷者不能言。
但是按照她在清白觀的發現,以及皇後之言,他應該不知道才對,起碼不會知道得這麼清楚……
雖然以通達道人的觀點,他清楚這些事說得通,可她還是不敢相信,這世間竟會有如此玄妙之事,讓他遇上……
倘若祖師有靈,可否入夢啟示,讓弟子破除妄見?
她閉著眼,暗暗在心裡念禱,沉入睡眠。
……
翌日清晨,覓瑜睜開雙眼,望著頭頂繁繡描金的帷帳,愣了半晌。
盛隆和比她先醒,正靠坐在床邊,凝視著她的睡顏。
見她發呆,他本是微笑地看著,以為她不過是醒來後的朦朧,時間一長,才有些疑惑地呼喚:“紗兒?怎麼了?”
覓瑜緩緩蹙起黛眉,清淩淩的目光流轉,看向他,茫然道:“我……昨晚好像……做了一個夢……”
“好像做夢?”他重複了一遍,略感奇特地笑道,“這是什麼說法?”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好像做了一個夢,又好像沒做……想不起來,到底有沒有做……”她甕聲甕氣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