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首!”蘇聿心跳微急。
不想崔氏恍然大悟後,笑著擺手:“那定不能夠,必是你聽混了。”
“嬤嬤此話何意?”
崔氏道:“這是夫人當年隨口編的小調,唱給尚在腹中的小殿下聽的。只是未料到後來傳來將軍戰死的訊息……夫人跟著去了之後,小殿下被太後娘娘接入宮中,老身也一併進了清平閣侍奉,後才將這支小調教給了小殿下。
“你若覺得耳熟,大抵便是當年聽殿下唱過,不可能自旁的——”
話音未落,眼前一花,方才還在面前淡笑的青年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崔氏嚇了一跳,趕忙環顧四周,卻哪還能瞧見蘇聿的身影。
“哈啊——”
茶棚裡,小雪打了個大大的呵欠,託著腮幫子朝路上張望:“先生好慢呀……”
冬至也不由自主跟著打了個哈欠:“唔……是人太多了嗎?”
眼角被憋出一點淚花,她揉了揉眼睛,松開手時,恍惚見不遠處定定地站著個人影。她愣了愣,又揉了揉眼,定睛一瞧:“先生!”
蘇聿靜默著佇立在幾步之外。
滿目駁雜裡,人影、燈火、月色、花蔭,皆如隔了霧氣晃動著,茫茫地模糊成一片明滅的光斑。
僅有一人是清晰的。
庭山妖坐在茶棚裡,裹著鬥篷,一雙眼縛著素色的布,露出小巧的鼻尖,路邊燈燭昏黃的光暈映出她消瘦卻依稀秀氣的輪廓。手上仍抱著粗瓷茶碗暖手,低頭飲茶時,絨絨的發絲便自帽沿垂下,在夏夜的暖風中悠悠飄動。
似乎聽到了旁邊茶客講了什麼有趣的話,她慢慢彎起唇角,像冷硬的冰乍然消融,現出其下纖細可愛的新草,又下意識地抿住唇,只餘一點未來得及遮掩幹淨的笑意。
七月一,幽冥開。
糾纏他少時的歲月,又徘徊在心底的鬼魂,踏過忘川彼岸,回來了。
冬至奮力朝他招手:“先生,我們在這兒!”
庭山妖亦循聲轉向了他,那一點笑意很快消弭。
蘇聿:“……”
他緩步走進茶棚裡。
小雪見他兩手空空,疑惑道:“先生,荷葉飲呢?”
“……抱歉,賣光了。”蘇聿對小雪說,眼神卻停在庭山妖身上,“等下回,先生帶京中最好吃的糖葫蘆賠給你。”
小雪很大度:“沒關系的,謝謝先生。”
“我記得方才有看見賣紅豆水的。”冬至問小雪,“要不我們自個兒去?”
“好呀!”小雪笑起來,又小大人般地對蘇聿道,“先生歇一歇吧,我們請你喝紅豆水!”
“哎——”玦娘一不留神,就見兩個小丫頭跑到了路上,急忙要去追,腳步一頓,又有點為難地看向庭山妖。
“你去看著她們。”庭山妖察覺到她的擔憂,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