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聽得玦娘追過去,庭山妖抬起頭,半晌沒聽見蘇聿有動靜:“不動手麼?”
蘇聿:“……什麼?”
“你剛剛消失半天,又空手而歸,不是去找人來抓我的麼?”庭山妖皮笑肉不笑。
“當然不是。”蘇聿垂下長睫。原來她當自己要被擒,才支開玦娘,不欲拖累旁人。
“換做是我,定不會錯失此等良機。”庭山妖哼笑,“實蠢。”
蘇聿在她身側坐下:“某方才是……遇到了位故人。”
庭山妖沒什麼感情地“哦”了一聲。
“本以為室邇人遐,此生再不得相見,”他看著她的側顏,輕聲,“原是某一葉障目。”
他為何先前沒有想到。
長儀與蘇寄皆肖母,二人母親又為雙生子,兒時各自未長開,容貌自然相近。倘若蘇寄即位前後出了什麼岔子,信王與裕德太後為了保證跟劉滎的合作並牽制他,讓長儀李代桃僵,是最無奈亦最佳的選擇。
所以,長儀才會薨在蘇寄進京的節骨眼上。
即是說——廢帝從頭至尾,都是長儀?
蘇聿驀地握住庭山妖的手。
有很輕微的暖意,不是鬼魂。
而庭山妖始料未及,渾身一震,當即要甩開他——
蘇聿抬手往旁一挪,極自然地拿過她手裡的半碗茶水,轉頭請攤主兌了新的熱茶進去,覺著碗沿的溫度合適了,再放回她手中:“捂這個。”
庭山妖僵坐著,覺著他舉動異樣,卻道不出所以然,費解地摩挲著重新溫暖起來的茶碗。而蘇聿低頭,看向自己適才覆著她手背的手,而後合起,握住了一片虛無。
“弦姑娘,”他嗓音微緊,“假使你的仇家不再追查你的下落……某也不會再上庭山,你可願意入京,或是到淵清山莊去?”
“不願。”庭山妖冷聲,“且不提你說的條件絕無可能,即便真是那般,我也不會踏入那些去處半步。”
“可你已危在旦夕。”
“總好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蘇聿沉默,許久後很輕地彎了下唇角:“某知道了。”
庭山妖心底的怪異感又重了兩分。
不久,玦娘領著冬至小雪回來。幾人又略坐了坐,隨即繼續逛了小半圈。但庭山妖今夜走的路程早已遠超平常,到底力不從心,不一會兒便重新變得吃力起來。
玦娘察覺臂上的重量沉了些,忙穩住她:“回車上歇著吧?”
庭山妖平複著有些急促的呼吸,閉上眼點了點頭。
蘇聿本帶著兩個小女童走在前頭,聽到玦孃的聲音,轉過身來:“弦姑娘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