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秦妍道,“那不如牡丹宴你帶大姐姐去罷,讓大姐姐多認識些人,也能盡快找到佳婿。”
秦妍不大想帶覃窈去,畢竟誰想帶個美豔逼人的在身邊,襯得自己黯然失色呢?但她一貫是溫柔善良的性子,當下不好拒絕。轉念一想,覃窈見識淺薄、不通禮數,帶她去大場合裡丟丟臉也好。
丟臉了,父親將她趕出門,便少了一個爭嫁妝的人。
瞧見周氏給自己使的顏色,秦妍體貼笑道,“也得問問大姐姐的意見,大姐姐,你願跟我一道去麼?”
覃窈有自己的考慮。她知道秦府諸人不待見自己,她也懶得與他們糾纏,出嫁,未嘗不是擺脫秦家人的一種方法。
最主要的,六年了,她一個人太久,想嫁人了。京師那麼大,只要用心,總能找到一個,既不像林少川那樣背信棄義,也不會嫌自己潑辣霸道的人。
實在找不到,她就離開,天大地大,總有自己的容身之處。她什麼都經歷過,什麼都不怕。
出去走走,多認識人,才好找人。此刻秦妍的一點小伎倆,她還不放在眼裡。
只是若一直這麼“不在意”下去,只怕秦家人當她軟柿子,今日趁著人都在,不如發作一番,省得以後麻煩。
於是覃窈笑道,“我自然是願意的。只是我連禦史中丞都敢罵,要是宴上有人惹我,我亦是不會畏首畏尾的,三妹妹可要考慮清楚,是否當真帶我這個潑辣之人。”
秦妍頓時面色訕訕。說出的話不好反悔,她只得道,“大姐姐說笑了……”
秦儀怒斥覃窈,“你還敢說!我看你還是不要去了,省得得罪貴人!”
警告秦府上下諸人的目的已經達到,覃窈壓根沒聽秦儀的話。
秦儀不欲覃窈去牡丹宴,可週氏和趙氏想,二人左一句右一句勸說,最後事情便定了下來。
宴後秦琅送覃窈回房,臨走前周氏和善又慈愛地交代,“瑤瑤長途勞頓,這些時日好生休息,不必給我晨昏定省。”
周氏看出來了,覃窈不似秦琅單純好糊弄,也不是聽話的人。既然無法糊弄把控,那還是少打交代,也好眼不見心不煩。等嫁出去了,一了,百了。
覃窈同樣不想與周氏多來往,瞥她一眼,十分平淡,“好,謝過母親。”
路上秦琅一句一句囑咐覃窈,“阿姐,明日我便要走了,在城西的衛所,半個月才能回家一趟。阿姐有什麼事,可讓我的長隨秦霜去衛所尋我。”
他亦是願意讓覃窈去參加牡丹宴的,他想覃窈盡快熟悉京中的生活,多交幾個知心的朋友。
“我吃住在衛所,每個月攢些私房錢,到時候都給阿姐。”
覃窈失笑,停下腳步轉頭看他。月光下的少年眼神真誠明亮,覃窈認真交代他,“自己的錢自己用,買些書啊,或者喜歡的小玩意,存下來給心儀的姑娘買禮物也行,不必給我,我自己有。”
秦琅心酸感動地久久不語,覃窈溫聲道,“時候不早了,你回去收拾收拾,早些休息。不必擔心我,我能照顧好自己——明日幾時走?我去送你。”
覃窈回到棲霞閣,燈光正盛。周氏調撥的兩個婢女一名雨燕,一名雪鶯,為覃窈的威名所嚇,勤勤懇懇將事情做完:花樹修剪了,雜草拔了,熱水燒了,床鋪整理了,連換洗的衣物,也備好了。
紅繡覺得,大小姐不單美貌,還有魄力。她笑道,“姑娘是想坐會兒呢,還是沐浴?”
覃窈想了想,道,“看會兒書吧。”她要藉著看書的時間靜靜心,然後想想自己謀生的路——畢竟秦府親人靠不住的跡象,已如此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