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說,先告訴阿姐這個訊息。秦琅問那家丁入宮的時間,得知第一步是先準備各家女子畫像,三日後初選,心中有了數,舉步朝棲霞閣走去。
覃窈正坐在花樹下的石凳上,思索賃房的事,見秦琅進來,奇怪道,“你不是午休去了麼?”
因心中拿不定主意,秦琅面上也有幾分遲疑,“我沒回去,問了母親身邊的人,說方才宮裡來人,是通知百官皇上選秀的事。”
“選秀?”覃窈手指一蜷,揪緊腿上衣料,直起雪白脖頸望著秦琅,一時顯得懵懂。
“就是採選秀女充實後宮。”秦琅低聲解釋,走到覃窈身側坐下,心事重重道,“皇上今年二十一了,選秀也不意外。咱們家裡,你,三妹妹和五妹妹皆有參選資格,阿姐——”
秦琅抬頭看向覃窈,“你願入宮麼?”
“我……”覃窈頓時想到了,月夜的那個吻,清晨時的不告而別,以及唇上的傷口。她眼神閃爍,說不出話。
好在秦琅並未意識到她的異狀,複又低下頭,憂慮道,“皇上自然是好,可宮裡一後、四妃、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禦妻。阿姐得到的寵愛,又能有多少?”
“這麼多麼……”覃窈鳳目中的光輝,在聽到“二十七世婦”時,便已熄滅下去,低下了頭。
她再一次,感覺到了身份的巨大差異。或許從渠縣那一年的分別開始,他們便註定越行越遠……
罷了,她一個騙財騙色的混賬,想這麼多又何必呢。覃窈笑了笑,“父親未必願我參選,參選了也不一定選上,我還是先抄書罷,不想旁的。”
秦琅心中有事,亦未多說,起身告辭,走出老遠他才想起:阿姐沒有直接回答他,關於願不願入宮的問題。
而正堂裡,覃窈猜得不錯,兩房夫妻商量妥當,決定只送秦妍與秦嬌的畫像入宮參選。
趙氏十分後悔,早知道皇帝最終會動選秀的念頭,還不如讓秦媚等待一兩年。如今木已成舟,趙氏也沒辦法。
轉念一想,雖秦媚未能參選,但若秦嬌選上,長臉的也是她這個嫡母。趙氏心裡又舒坦了些,詢問秦儀道,“那瑤瑤呢?”
非是趙氏掛念覃窈,而是擔心她若參選,又會惹來禍端。
“那個逆女?”秦儀登時面色鐵青,甚至忘了維護大房的臉面,冷道,“就她那惹是生非的性子,還是不要去宮裡得罪貴人的好!”
何況覃窈出身到底差了些,又得罪皇帝,真要將她的畫像送入宮中,只怕都是一種冒犯。秦儀只當自己是為陛下分憂。
趙氏這便放心了。
之後秦儀與秦信二人說些兄弟間的事,周氏與趙氏各自回房。
回到邀月軒,周氏便聽到秦妍悅耳的琴聲,心中湧過一股自豪。她不再掩飾,喜不自勝地進了秦妍房間,將好訊息告訴了女兒。
秦妍柔白手指擱在琴絃上,矜持地咬唇,想要笑,又有些擔心。
“還在顧忌牡丹宴那日的事?”周氏看出她的心思,坐到她身邊,溫柔攬住她的脊背,“那日不過倒黴,恰好撞到皇上氣頭上,而非皇上針對你。”
雙手愛憐地捧起自己女兒的臉,周氏細細端詳,鼓勵道,“皇上必然是沒看清你的臉,若是看清了,如何捨得兇你。”
秦妍頓時覺得心中柔軟,又生了許多勇氣,先沖母親一笑,而後道,“那覃窈呢?”
雖心中嫉恨、輕蔑,但秦妍不得不承認,“她……比我好看。”
“她?”周氏不屑冷笑,“她連給你提鞋都不配!你爹根本不讓她參選,她沒資格!”
秦妍頓時鬆了一大口氣,偎入周氏懷中,“娘,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