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窈這才懂了,那日福安說所說“寢殿安排也有講究”的意思。
她看著庭院中數棵茂密的杏樹,感受著它們灑下的陰涼,覺得心情亦清快了些。但緊接著,想到今日容凜的試探,和她的得罪,又不禁長長地,嘆出一口氣。
長樂宮正殿闊美富麗,不過並不是覃窈的住所,她將目光放在左側,兩棵杏樹後的華美屋宇上。
數名宮人從內走出,齊齊向覃窈行禮,“恭迎貴人。”
當先一名太監與兩名宮女,看著有些眼熟,覃窈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宮女中更伶俐的一個,察覺覃窈的疑惑,笑道,“奴婢是蘭芳,她是杜若,他是如意,都是從太和宮調來的。”
“如意。”覃窈念著這個名字,看向那名太監,問道,“你與吉祥,是兄弟?”
如意笑得淺,透出三分內斂,“回貴人,只是與吉祥同時入的宮,又一起學習、當差,這才得陛下賜名。”
吉祥,如意,福安,這些願望倒是質樸。覃窈笑了笑,走向安樂殿,她以後的家。
安樂殿面闊三間,進深一間,裡頭六間房。覃窈四處看了看,發現房間佈局非常緊湊,但傢什用具都是全新而精美的——並且十分齊全,將每間房都塞得滿滿當當。
甚至角落還有冰鑒,裡面的冰塊散發絲絲涼氣,緩解著盛夏的炎熱。
這樣的處所,住她一人自然綽綽有餘,只是……覃窈看向一直恭敬跟著的幾人,疑惑道,“你們住哪?”
蘭芳笑道,“貴人放心,奴婢和杜若住南邊廂房,如意住外頭耳房,其他的各有住處。”
也算住得下。覃窈點頭。
她才將新家內外佈置弄清,坐在明間的檀木椅上喝茶,便聽如意進來稟報,“貴人,太和宮那邊傳來訊息,接下來五日,陛下都不會召寢,請貴人自行歇息。”
手中的金駿眉忽然變得苦澀,覃窈覺得,她這不盡如人意的“婚禮”,大約是徹底結束了。
往好處想,至少今日不必被咬。
將杯盞放下,覃窈低聲道,“備水沐浴罷。”
她這過於豔麗的吉服與妝容,都可以撤下了。
如意瞧見覃窈的神色,略一沉默,低聲道,“貴人,只是不會召寢,並不是說,不會‘就寢’。”
身為與吉祥齊名的太監,如意並不愚笨,甚至身份並不低微。來時福安囑咐他,說陛下與貴人之間有些糾葛,他須得小心調解。應當便是指,眼下這種情況。
覃窈長睫輕扇,眨了眨眼。她並不是十分懂得天子寵幸後妃的制度,但她懂了如意的暗示。
心下便有些將信將疑:是這樣麼?
覃窈沐浴的時候,韓靜過來了。她浸在浴桶,聽韓靜隔門與她道,“覃姐姐無需著急,你慢慢洗,我先四處轉轉。”
覃窈便不急著起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