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得死死,血水和淚水一起在皇帝寢衣蔓延。皇帝一動不動,任她咬著,緊緊擁著她,紅著眼低哄,“朕錯了,沒事了……”
覃窈想:她再也不要理他了。
容凜沉默地拿了帕子,給哭傷的人止血,而後將之安頓在柔軟舒適的龍床上。
覃窈長睫還濕漉漉的,不想看他,背過身朝裡,蜷成小小一團,任人給她蓋上羅欽。
知道覃窈不欲理他,皇帝也不敢出聲,默然換下沾染血跡和其他透明水漬的寢衣,走到門邊,吩咐福安拿來金創藥和包紮用的棉布。
等待的時間裡,容凜回望床帷中寂靜的一團,感覺滿心苦澀。他總希望她主動靠近他、親近他、滿心滿眼都是他,這一次,卻終究將她推得更遠。
他和她較了許久的勁,最終是,自己敗了。
愛得更深的那一個,總是更容易輸。
包紮手指的時候,覃窈仍舊不願看向容凜,哪怕右手和身體扭成別扭的姿勢,她亦不肯轉身。
容凜再不敢生氣、指責,只將動作放得更輕,怕弄疼她。
吉祥送了兩盆水至浴房,容凜端來,先用一盆打濕帕子,細心擦去覃窈右手血痕。使用第二盆的時候,容凜揭開羅欽,才碰到覃窈的裙擺,就被她猛然轉身,用力拍開了手。
覃窈的眼神,驚恐、兇狠,充滿戒備,像受傷的小獸一樣瞪著他。
容凜苦笑,“不做別的,只是幫你擦擦……上藥。”
“我不要你碰我。”覃窈依舊瞪著他,往日清亮嬌軟的嗓音,此刻滿是悲憤決絕。
容凜心中更加酸澀,“不處理的話,你會難受。叫別人來,你肯定更不習慣。”
覃窈不理他,將裙擺順好,而後複又背對著躺了下去,拉過羅欽將自己蓋得嚴嚴實實。
容凜默默看了她一會兒,覃窈一動不動,最終他無奈道,“帕子和水留在這裡,你待會兒自己來。”
容凜端起用過的那盆水,走出寢房,已恢複成威嚴帝王的模樣。
福安看到那銀盆裡泛紅的血水,嚇了一大跳,腦中轉過許多想法,不知該如何問。
將銀盆遞給宮人,皇帝命令道,“將韓靜叫來。”
她這個暗衛,也該派上用場了。
韓靜正要睡下,突然被人召入太極殿。
皇帝穿戴一新,端坐在書房,一副威嚴高貴的模樣——這人對待女子表面風度翩翩,私底下恨不得將“朕只對覃窈好”六個字刻在臉上。
韓靜如此調侃地想著,聽皇帝道,“林少川流放西南,應該前兩日出發了。你快馬過去,找他問問覃窈養母的身份,再去蜀州,將她們母女的事,事無巨細查一遍。”
關於覃窈消失的那六年,容凜一直在等,等覃窈自己開誠布公。但今晚逼到這個程度她都未曾開口,酸澀之餘的理智告訴他:大概只有一個解釋,確實是她無法開口。
既她無法開口,那便只有他去查了。女子的事情,讓同為女子的韓靜去查,當會更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