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聲起,纖手抬,此曲高雅,此舞高妙,好似珠聯璧合。
皇帝看著女子表演,姿態慵懶,目光專注,神情愉悅。覃窈從未見過,他如此風流倜儻的模樣,心中的酸,又一點點發酵、膨脹,變成湯藥的苦。
她以為自己不會胡思亂想了,沒想到當真身臨其境,還是會。
胡思亂想沒有用,覃窈勸自己平靜。
她不知,上頭皇帝表面目光專注,實則心不在焉。他覺得秦妍的那一身緋紅怎麼看怎麼礙眼,不如那日暖閣裡,覃窈的萬分之一。
想起那日暖閣的事,皇帝看向覃窈,視線從她的唇掃過,落到眼睛上。
覃窈情緒低落,在他的目光裡,垂下了頭。
皇帝輕輕摩挲了一下指腹,亦挪開了眼:這人顯然藏了些情緒、藏了些事情,卻不願對他講。
許是知道任何衣裳皆攔不住他,今日她穿了件坦領衫,柔粉抹胸上方的面板欺霜賽雪,卻空蕩蕩的——他送給她的、意義重大的玉牌,她一次都沒戴過。
他不是她最信任、最親近之人。
她不願承認他。
秦妍的表演,獲得了忠王妃的稱贊,太皇太後未先表態,轉頭詢問,“皇帝意下如何?”
容凜笑道,“秦家為國盡忠多年,秦三姑娘亦是蘭心蕙質,今日封你為婕妤,賜入鹹福宮,可願?”
覃窈不可思議,顧不得禮節,直直看向容凜。上頭安陽卻是猛然站了起來,還失手打翻了幾案上的茶盞。
眾人的目光落在安陽郡主身上。平樂公主蹙眉教訓,“安陽,已十六歲了,怎還如此不穩重?”
安陽只是太過震驚,沒想到皇帝說今日就能知道對秦妍的處置,這處置卻是封嬪賜位。
她還有些憤怒,畢竟秦妍算是她的仇人,他的表兄卻明知秦妍有罪,反而獎賞她。
就算不顧及她,難道還不顧及被陷害的“嫂嫂”麼?
難不成,是被秦妍的舞姿迷住了?!
不行,絕對不行!
“皇上——”安陽看著容凜,情緒都寫在臉上。容凜卻看著覃窈,她的瑞鳳眼因驚愕而瞪大,又沾染了些許受傷、委屈。情緒多,眼睛便亮,再加上眼尾一顆盈盈硃砂痣,漂亮得驚心。
只是曾經他與她說過的話,她沒理解,卻又不肯問他。
容凜轉開了臉,先回應出聲的安陽。
“何事?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安陽,微微挑眉,以威嚴提醒她:別忘了,不能幹擾他的計劃。
“沒什麼。”安陽看懂了他的意思,雖疑惑、不滿,卻仍是坐了回去,又低聲與母親道,“好嘛,我錯了。”
月臺中秦妍大喜:母親說對了,皇帝從前斥責她,果然是因遷怒、沒看清她的臉。
今日她的付出,終於有了回報!縱使安陽阻止皇帝又如何,終究是她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