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金行雲點頭,“那是自然。”
外面仍然雨幕滂沱。
雨點不斷拍打在一片墨染的秦淮水街,震耳欲聾。
那一刻,陳馥野突然産生了一種很奇異的感覺。雨幕下的秦淮河和平日的秦淮河像兩個世界,此刻展現在眼前的,正是那輕易察覺不了的灰色裡層。
可這片江湖原本就不是非黑即白,而是存在於中間的灰色區域——既不是特別光明,也不是特別黑暗,是墨色的。
絕大部分人其實都生活在這片墨色區域,只不過仰面朝光的多一些,然後等到雨停了,就會析出一些旁的色彩,赤橙藍綠,卻往往與絕對的黑白無關。
金芸心很感動:“天吶……哥……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人……”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金行雲有些惱火,不屑一顧,“真是沒良心!我的風評在江南一帶,一直都是絕好的,也就你整日渾渾噩噩,不知世事罷了。”
“哎,不對啊。”金芸心又說,“那你既然決定這麼做,好像也沒有必要特地來告訴我啊……啊!我知道了!”
她雀躍起來:“其實把我逐出家門也是你弄死那個老頭計劃的其中一環,你現在後悔了是不是?不過,哥你後悔也沒有用了,我現在已經決定自強不息,和……”
金行雲果斷抬手:
“你先別誤會,把你逐出家門,我完全沒有後悔的意思。”
金芸心:“……”
陳馥野拍拍她的肩,轉身又添了一杯茶。
背景音裡,金行雲已然開始拍桌痛罵她:“啊?我後悔?你怎麼好意思把這種話說出口?你先前在父親的葬禮上是怎麼笑的你忘記了?!”
“對不起哥。”
“你在學堂九天文章寫不出一句話你忘記了?!”
“對不起哥。”
“你在攬雲聲樓一次點八個男人你忘記了?!!”
“真的對不起哥。”金芸心被他罵得千瘡百孔,試圖轉移話題,“嫂子最近怎麼樣……”
“那當然很好了。”金行雲說,“我們可是金陵的有錢人,你見過哪個金陵的有錢人過得不好了?”
“…………”
直接被擊倒。
陳馥野盤腿坐在小桌上,分明看見金芸心身上多了七八個血淋淋的彈孔。
“所以啊,我也是順道來給你提個醒。”金行雲站起身,“不出意外情況的話,你就別想著以後家裡會給你錢,或者跟你産生任何不必要的聯系,聽懂了嗎?”
“意外情況?”金芸心問,“什麼意外情況?”
金行雲:“比如你哪天犯了滔天大罪要被砍頭的時候。”
想了想,他又說:“……哎,算了,那種情況你還是別來找我了,找我也沒用,我還嫌晦氣,能離我多遠有多遠,算我求你。”
金芸心石化:“……”
“所以,事情我也告知完了,就此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