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寺的大門緊緊閉著,兩座石獅矗立在兩側,威嚴十分。嚴學志已經到了少林,他輕輕地叩開了大門,迎面走來兩個和尚,一人道:“施主,所為何事而來?”嚴學志搶著答道:“師傅,在下是八卦門的弟子嚴學志,此番前來是找智通大師,還望小師傅能夠通融一下為謝。”另一個說道:“要找智通大師,這邊請。”嚴學志很快被帶到智通大師面前,撲倒在地,一邊流著眼淚一邊說道:“大師,在下是八卦門的弟子嚴學志,由於八卦門遭到強人暗算,中鏢梅花樁,無人可醫;現有四位師兄弟遭人襲擊,接下來可能還會出現;無人能制止。在中途來的路上,惡徒三枝梅現身與我們纏鬥,由於不敵,不幸被綁,後來因幸得解,幸虧我師傅想出退敵之計,讓我們分散開來,邊抵抗邊逃跑,有幸得以甩脫,特意前來向智通大師求援,還望大師能夠助一臂之力,化解當前危機。”智通大師略揚一揚眉,說道:“請快快請起,不必多禮。”嚴學志一骨碌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智通大師不緊不慢地說道:“實話實說,黑道三枝梅,不經常惹事生非,也很少在江湖中走動,至於這次他們出手,恐怕其中原因非比尋常。”說到這裡,嚴學志靈機一動,梅花樁造成的創傷說不定少林有妙方醫治,立刻說道:“三枝梅的暗器梅花樁著實厲害,擊中的人立即暈厥,隨後就不省人事,叫誰都束手無策,不知大師可曾知曉?”智通大師說道:“梅花樁僅僅是三枝梅的手段之一,確實歹毒無比,當拔出梅花樁時需要傷者承受雙倍的傷害才能醫治,但是即使醫治也多半是個廢人。”嚴學志聽到這時,已不再說話了。智通大師接著道:“你剛剛說到,你和你師傅幾位是分散逃出來的,那麼你的師傅和另外一些人去了哪裡?會不會他們沒有逃出來。”
正在說話此間,又有人來回報,有個自稱是八卦門的掌門洪七官前來拜會。嚴學志聽到後喜出望外,沒想到師傅他們也到了。智通大師一步跨出禪房門檻,向他們直奔而來,雙手拉住洪師傅的手緊緊不放鬆,說道:“洪施主,老衲這兒有禮了。幸會,幸會你們也平安無事,你的徒兒嚴學志才到不久。”洪師傅聽說嚴學志也到了,高興得眼淚奪眶而出,對身邊的柳青青說道:“青青,來,到你師兄學志那裡去,多說會話。”柳青青像個孩子似的,緊緊地拉住嚴學志的手,眼睛一眨一眨地說道:“你什麼時候來的?”嚴學志說道:“剛剛。”柳青青道:“你能夠順利地來到少林,我真高興,在路上時候我就說老天會保佑你的,一定不會有事,果然不假;我和師傅甩掉了他們後,一人換了匹快馬,馬不停蹄地向少林趕來。看來,你也是騎馬過來得了。”嚴學志說道:“你和師傅是分開的,怎麼又匯合了呢?”柳青青說道:“我和師傅在一個村野酒店不期而遇,他來吃飯找馬,我也是。”
柳青青接著說道:“這次來到少林,你還準備了什麼嗎?”嚴學志問道:“還準備什麼啊?你的葫蘆裡埋著什麼藥?”柳青青大聲地說道:“那就是好好地祭拜菩薩,祈求菩薩保佑我們平平安安。”嚴學志說道:“那還等什麼,趕快來祭拜菩薩吧。”兩人走到神相面前,跪了下來,虔誠地祈禱,上香拜佛。嚴學志在心裡默唸道,“祈求菩薩保佑,保佑我的父母大人平安,我一定會牢牢地記住父母的恩情;保佑師兄弟們能儘快好起來,平安地度過此劫;我一定會好好地和他們相待。保佑師妹每天開心快樂。如若違背誓言與良心,電閃雷劈。”
就在此間,洪師傅和智通大師正商量著大事,只聽洪師傅正色說道:“我決意於五月十五日舉辦金盆洗手大會,不知道大師如何看待?”智通大師說道:“洪施主做出的決定是明智之舉,老衲只期盼金盆洗手大會能夠順利進行。”洪七官當即說道:“多謝大師的支援。以大師之見,此事會不會跟金盆洗手大會相關?”智通道:“屢番傷人,製造出了一點恐怖氣氛,產生了莫大的壓力,使人透不過氣來,其目的是為了阻止施主金盆洗手,這聽起來似乎天方夜譚;但這本身就影響到了施主此番的金盆洗手大會;甚至有可能會阻止它。”洪師傅想了一想,又搖搖頭,道:“不好判斷。”智通大師說道:“確實不好斷定,什麼事皆有可能。”洪師傅說道:“我不會讓任何人任何事改變此次的金盆洗手大會,我絕不允許這點發生。”智通大師道:“如果他正在發生呢?”洪師傅說道:“那我就設法阻止他。”智通大師說道:“不錯,你的確在設法阻止他。”洪師傅說道:“這次的金盆洗手大會我準備了很長時間,不管事態如何發展,我都無法相信它和此事相關。”智通大師說道:“還是拿事實說話比較妥當,如果事實不相關,一切一目瞭然;如果不是如此,那也是沒辦法。”洪師傅說道:“可事實是怎麼樣的呢?事實誰都無法斷定如何。”智通大師說道:“我的看法有所不同,若按事實去論,十之有八九跟此次金盆洗手大會緊密相關,可能目的就是為了阻止它舉行。”
洪師傅聽了一片愕然,道:“何以見得?”智通大師說道:“黑道三枝梅出手會為了什麼?金錢、美女或者是權勢?只有足夠的金錢才能夠打動他們。”洪師傅說道:“智通大師的意思是有人收買了黑道三枝梅,用足夠的金錢引誘他們出手?”智通大師說道:“黑道三枝梅在這些方面可是常客,替他們自己做事的可能性不是很大,更何況貴門派一向與黑道三枝梅無從來往,也無恩怨;為什麼會招致他們的屠戮,沒有這層原因,那是難以說通;至於事情真相如何就不得而知了。”洪師傅臉上泛起了一絲波瀾,道:“那會是誰?”智通大師說道:“誰會一門心思地對付八卦門,而且肯以不費的金錢作為籌碼;能有這樣的人不是很多。難道洪師傅心裡沒有數?”
他心裡的確沒有數,他也沒有想到智通大師會問到,說出來。無論是誰在此時此刻都無法回答,因為你根本就不知道。洪師傅努力地想了很久,最後苦笑道:“興許是我能力有限,精力已經不夠用了,還當真不知,胸中釋然無數。”智通大師輕輕地點點頭,道:“這點完全可以理解。洪師傅要金盆洗手,乾乾淨淨地退出武林,從此結束過著刀尖上嗜血的日子,不再過問江湖中的恩恩怨怨,功成名就,是何等的風采。沒有必要被那些猜忌所困擾。”洪師傅慢吞吞地說道:“我也沒想到越到這個節骨眼上越是出了亂子,讓我渾身好不自在,眼下只怕不要再出現傷人的事最好,所以還是請智通大師支以援手為上策。”智通大師說道:“我們不會坐以待斃的;既然三枝梅已經現身了,就不會再去暗箭傷人;更何況三枝梅極少做些偷偷摸摸的殺人勾當;這次卻是例外,想必內中定有隱情。還需要另行察看個明白。” 洪師傅說道:“恐怕黑道三枝梅沒那麼容易對付,我們還是要從長計議。但有大師出手,我們完全用不著懼怕他們。”智通大師說道:“當前第一要緊的是讓他們如何鬆弛下來,別再耍出什麼新的手段來繼續傷人。”洪師傅說道:“以大師之見,我們該當如何呢?”智通大師說道:“以老衲之見,我們應當儘快回到八卦門,等著三枝梅現身出來與我們較量。”洪師傅當即說道:“此話說得正是時候,我完全同意大師之見解。”
智通大師準備了一騎車馬,停在少林前的廣場上;一個小和尚手裡拿了塊很大的坐褥,把它墊在車上;明眼人一看就明白,那是專供智通大師打禪所用;另一個小和尚手裡端著個茶盤子,右手提著熱水壺走上來;對那個小和尚說道:“慧明,把隨身攜帶的燒爐也給搬上來,防止水涼得快。”慧明回答道:“是。”慧明接著道:“慧岸,師傅平時最愛龍井,這裡有一小瓶上好的新鮮龍井茶,請小心放好。”一頓茶的功夫,諸事均已妥當;隨著趕車的一聲呵斥,一隊人馬賓士而去。
嚴學志笑嘻嘻地對青青說道:“出家人真麻煩,在幾戒裡偏有酒字,若是能夠喝上幾壺好酒,該多好啊;既解了渴癮,又解了酒癮;既方便了自己,又方便佛祖。”柳青青眨了眨眼睛說道:“對是對的,不如你去跟佛祖說通了,把酒戒在和尚的戒律中除名,從此不要有酒戒,那樣大家都可以喝了,豈不更好。”嚴學志嘎然說道:“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嘛。”柳青青說道:“假如你當了和尚,入了佛門,也是不能喝酒的;你不喝茶喝什麼?白開水嗎?說是那樣一說而已,佛門中人還是要遵守佛門戒律清規,否則和尚跟俗人不是一樣了!”嚴學志說道:“偌大一個馬車怎麼就只有一個坐褥,但有三個和尚,那還有兩個和尚怎麼辦,難道要站著唸經啦?哈哈,真是笑死人。”柳青青說道:“和尚站著也能唸經,只不過辛苦點兒,若在馬車上站著唸經,那的確還要點功力哩。”柳青青接著說道:“和尚不一定偏要念經,難道他們不能坐著,蹲著或者是爬著嗎?也不一定偏要站著。”嚴學志接過了話,說道:“可是和尚大部分時間都是坐著唸經,他們也不例外。”嚴學志和柳青青一邊說著一邊各乘一匹快馬左右緊緊地跟隨。
到了中午時分,行至一山野村店處,一行人停車下來打尖。智通大師和洪師傅端坐在一張桌子前面,左首坐著慧明和慧岸,右首坐著嚴學志和柳青青;只見嚴學志對小二嚷嚷道:“店家,弄快點,我們還要急著趕路。”小二低著腦袋,始終不抬頭,唯唯諾諾地道:“是……是,客官,弄……快點……”其他的客人們均已散去,隔壁的幾張桌子漸漸地空了;只有智通大師他們這一桌是滿滿的。洪師傅看著情勢不對,慢慢地摸出了自己的劍,轉移著身體,儘量彼此背靠著背坐定,保持警惕。
就在此時,有三名青衣長衫人提劍現身,率領著一行黑色勁裝大漢,圍住了智通大師他們;領頭的一名青衣長衫人冷冷地笑道:“那麼急著跑路,我倒覺得幹什麼去了呢,原來是請求支援去了,好小子,嘿嘿。”於是一橫劍,迎面就要敵。另一名青衣長衫人說道:“很懂得享受,中途奔路還要弄點吃喝;原來不輸在下。再瞧瞧擺設,那也算是大富大貴之人;如果不是衝著這點嗜好來了,就差點讓你們給溜了。”
洪師傅定睛一看,赫然是三枝梅。當即怒從心起,嘴裡哼得一聲道:“好巧合!”只見這名青衣長衫人說道:“別來無恙,在下梅仁杰。”智通大師擺了擺手勢,很客氣地說道:“原來是梅家三兄弟,老衲智通,沒想到在這裡不期而遇,只是有一事不解想當面請教,為什麼梅家三兄弟要對八卦門痛下殺手,血濺多位門人高徒,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多人?”梅仁杰問道:“難道大師要管這件事不可?”智通大師說道:“老衲管不管這件事,似乎與你們兄弟的行徑無關,還請閣下賜教為好。”
梅仁靈插言道:“大哥,告訴他們也無妨,省得跟他們嘰嘰歪歪,囉裡囉嗦。”梅仁杰說道:“好,和尚,今天就便宜你了,跟你們說了也無妨,涼你們不能怎樣。仁迪,你來說。”梅仁迪立刻說道:“好,我說就我說,不過說了也無濟於事;和尚,洪七官不能金盆洗手,只是因為有人不同意;如果他一意孤行,就別怪我們兄弟不客氣了。好好得掌門不坐,偏要弄得身敗名裂,老死不得善終;這又是何苦呢。”智通大師問道:“請問閣下,此人是誰?”梅仁迪朗聲說道:“到此為止!”
智通大師說道:“以老衲猜測,此人一定是洪七官的死對頭。”梅仁迪說道:“你喜歡猜,那你慢慢猜好了,你愛猜誰就猜誰,跟在下無關。”智通大師說道:“你們是為了銀子?”梅仁杰介面說道:“我們也可以為點別的,只要我們覺得值得。”智通大師說道:“你們不值得,為了點銀子,四處濫殺無辜。”梅仁杰說道:“值不值得,由不得你來說了算。”智通大師說道:“血得代價總是需要用血去償還的。”梅仁杰聽到這裡,打了個冷顫,說道:“我們已經做好了準備,但你們呢?”說完之後,當劍一橫,左手裡多了塊鐵盒。智通大師合掌為十,口內念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洪師傅蕩劍飛起,嚴學志緊隨其後,向梅仁杰撲去;梅仁杰一個擺手,一劍劃過,虛晃一招,躲過了一擊;左手拿著鐵盒,仍然沒有動彈。洪七官眼看一劍落空,頓足穩劍,左右掌風互撲;一十三式八卦連環掌懸劍使開,虎虎生風,赫然一掌“黑虎掏心”,向梅仁杰當胸扣去,眼見得手;只見梅仁杰側身一轉,推掌擱開,極速後退。此時,劍如雨點般得落下,在梅仁杰周身環繞,來不及閃避的,必然會被刺傷,危機重重。梅仁杰大喝一聲,左手揚起,向空中畫了一個圈,手指撥動機關,只見寒光一閃,“噗嗤”一聲,梅花樁急射出去;嚴學志恰好低身躲過。洪七官悶哼一聲,雙手當胸捂住,一個踉踉蹌,差點摔倒在地。只聽智通大師大聲喊道:“且慢,手下留人。”話音剛落,便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