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愛人先愛己。”蕭善攤手。
“什麼時候都別想著一昧的依附男人,不然,他哪天棄了你,自己又沒本事傍身,未必是死路一條,但肯定是苦海無邊。”
有幾個成了親連連點頭,可不是,“咱們在家侍奉他老子娘,教養孩兒,還要同他一樣外來做工,男人呢,對你還不如對瓦子裡的小姐來的親熱。”
“就是,還有那等沒心肝的非要休了髮妻娶小姐的。”
劉婆子聽了這番話若有所思,自家孫女的婚事還是再考慮考慮。
壽和院裡,風塵僕僕趕回來的大老爺,頭戴灰鼠色縑巾,身穿沙青色直身縑衣,腳底下是一雙與衣裳同色的絲葛木底鞋,富貴又風雅。
甫一進了花廳,一撩袍子就要跪下,聲音洪亮醇厚,“母親,兒子回來了!”
老夫人忙攔住他,親熱道,“我兒別跪了,快坐下歇歇。”
上上下下打量他幾眼,擰眉道,“不過三月時間,怎麼曬得這樣黑,此次差事可辦妥了?”
大老爺接過周嬤嬤奉上的茶水,“咕咚咕咚”飲了兩碗,露出一口和膚色形成鮮明對比的大白牙,言簡意賅,“母親放心,差事自然辦妥了,兒子才回的!”
不妥的幾個源頭早已被他問責,換上妥當的了。今年雨水多,萬幸發現得早,不然,一旦洩洪,自己這個蕃臺只怕就坐到頭了。
大老爺一邊擦手臉一邊問老夫人,“兒子方才在門上聽管家說瑞王來了,沒生出什麼摩擦吧?”
老夫人搖搖頭,面色如常,“家裡幾個孩子我都叮囑過了,讓他們千萬別往那邊院子湊,那邊一花一草,一蟲一蟻都不能碰,那不是他們能頑皮的地方。”
大老爺點點頭,想起舊事,搖頭笑了笑,“那時也是兩個孩子先犯了錯,那隻南朝雲,王爺可是養了十幾年了,珍視得很,還好後頭救回來了。”
他說著覷了一眼老夫人,神色鄭重了些,“兒子知道母親覺得王爺不近人情,可這世上若是樁樁件件都拿人情裹挾人,豈不是亂套了。”
老夫人抬抬眼皮,神色哀傷,“你說的這些我如何不懂,只是我這心裡不明白,一隻鳥罷了,哪裡就比人還重要。”
且,女兒護著他這個長房的獨苗苗在顧家長大,如何連這點面子都不肯給,自己都說了孫子的頭髮剃了就剃了,侄孫女一個姑娘家,饒過一回怎麼就不行了。
大老爺沉默了,母親這心病還是出在一樁陳年舊事上。
當年母親去廟裡齋戒,回來發現打小伺候的一個婢女,被父親的寵妾藉口損毀了她的棋盤,賣去勾欄做小姐了,那婢女不堪受辱打傷了兇徒自盡了。
母親回來得知是那妾室仗著父親寵愛,有意挑釁,以牙還牙派人將她捉去勾欄,那妾室第二日也死了,算是報了仇。
只是夫妻之間越發的水火不能容,父親覺得母親狠毒,母親覺得父親禽獸,一個棋盤罷了,便是真的毀了,新買就是,可是他偏偏助紂為虐。
大老爺長嘆了口氣,“母親,這不一樣……”
大概舊事只是個引子,她還是覺得因著妹妹撫養過瑞王的恩情,瑞王待自家當與別家不同,可這事兒從根本上來算,是宮裡交給妹妹的差事,聖人也給了齊家諸多優待,足矣。
再說了瑞王跟前還有鄭大伴,顧乘庚等人跟著,妹妹這份養育之情實際上並沒有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