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姨娘忍著羞恥,姎兒沒有同別人那樣罵自己,可是面對她這樣一個髒字都沒有的感嘆,心裡卻更加難受,別人罵的難聽,心裡會氣會怒,姎兒這樣平淡,她只覺得屈辱。
“總歸是我欺瞞了你,可是你也已經報了仇……”
“慢著!”蕭善可不同意她這個說法。
沉寂了幾年手藝學好了,心思立刻就活了,也可能她一開始就是那樣的打算,而自己太蠢被騙過去了。
但是,“報仇是怎麼個說法?”
兩人的神情在這夜色中都看不太清楚,但是聲音總會暴露心緒,蓁姨娘有些不甘心,“你明知道他之所以願意納我為妾,一半是因為我同意學了手好廚廚藝……”
最重要的是你給的幾個膳食方子,最後才是情意。
蕭善可不願讓她這樣糊弄過去,本來她是覺得兩人橋歸橋,路歸路的,結果她三番五次的湊上來,今兒聽她說要被府上被賣掉了,自己才願意同她說幾句的,也是存著要走了,做個了斷。
可聽聽,聽聽她說的話,自己向她報仇?
是,她蕭善是在侯府挺有臉面的,可那是因為她給侯府帶去了利益,又不因此猖狂搞風搞雨。
可是,眼前這位同她的姘頭,是的,在她蕭善眼裡,就是這麼定位他倆的“真愛”的,兩人用自己的給出去的方子想要開酒樓斂財,這踏馬乾的是人事兒??!
你一個妾室跟著丈夫有了利益共同體,讓人家原配能不嫉恨麼,靠自己倒也罷了,她還會稱讚一聲對方的能力,但是藉著她的手,這就不太秒了,二夫人不得怪自己?不得鬧起來?老夫人,周嬤嬤,大夫人……包括在她跟前學過手藝的姑娘。
真讓她辦成了,自己得臉都被打腫了好嗎!
哦,你蕭善口口聲聲教育我們要嫁人就當正室,千萬不要給人當小老婆,結果掉頭就揹著我們支援你徒弟撬府裡主子的牆角!
雙標狗!不說被府裡的主子厭棄了,單要毀了多少好姑娘的信念。
蕭善其實挺不能理解的,她也沒告訴對方“正室=貧窮”這樣的垃圾理論吶,外面多少上進的單身小夥子不夠你挑的,你非得做這麼噁心人的事兒!
大約是真愛吧,蕭善木著臉想著。
“可我也說過了,我教你們手藝不圖錢不圖名,就圖同樣作為女子的你們,能在這不容易的世上同男子一樣頂天立地,同時過得輕鬆些,你上趕著壞人姻緣,這叫不要臉!”
而且,沒有一點兒悔過之心,“但凡他靠得住,你此刻也不會來求我,我就納了悶了,你愛他什麼?”
靠著一手好廚藝並幾個方子,掙不下多少家業,人呢,明顯不拿她當回事兒,就離譜。
蕭善越想越氣,真想掰開她腦子看看裡面的褶子是不是打了結。
蓁姨娘好半晌沒有說話,她不明白蕭善為什麼總是一副痛恨妾室的樣子,她猜想或許是對方的親戚朋友有誰被妾室迫害了吧,可是她不一樣,她沒想同正室爭什麼,只是想有個安穩日子過罷了。
“姎兒,你常說女孩兒家也要儘可能讀書識字,識得字了一定要常看《大熙律》,我看了,律令裡也沒不讓女子做妾。”
蕭善也不知道是頭頂的烏雲挪走了,還是她眼裡的光太盛了,對方臉上的神情一覽無餘,端的讓人生厭。
她真的不懂麼?還是隻是需要一個說服自己和別人她無錯的藉口罷了。
放眼看去,土生土長的古代姑娘,也多的是不願意給男人當玩物的。
蕭善沒了同她交談的心思,但是又願意再給她一次機會。
畢竟,為人妾室者,失了丈夫寵愛,自身又沒了依仗,如果正室性子惡劣些,那就基本上等於沒了活路,她尚且做不到眼睜睜看著一條人命沒了。
“再說以前種種挺沒意思的,我可以去求一求二夫人,放了你的納妾文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