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二月中,齊王領旨前往江東食邑。
三月末,啟元帝在上林苑春狩。因是春季,萬物生長,並不殺生,只獵取活物後又放生。
一場春雨,啟元帝偶感風寒,昔日舊傷複發,纏綿病榻。禁軍重重把守上林苑,幾個寵信的大臣留下侍疾,太子和左、右兩位丞相併其餘諸臣、家眷先行回京。除關系國本的大事,其餘事項暫由太子首肯。
隨行的臣子大多上了年紀,家眷又不宜疾行,因此蕭策安帶著親信策馬前行,其餘人等留下羽林衛護送,晚上些時日入京。
如此行過三天路,再行五十裡便是睢陽行宮。過了睢陽行宮,再疾行一日就到京都。
天色已擦黑,眾人就地紮營。
主帳裡,沈相看向蕭策安:“春狩上,家世妥當的適齡姑娘都在,可有可心的?”
蕭策安不抬頭:“並無。表兄比孤大上些許,至今也未成家,舅父不為表兄籌謀,怎得來孤這兒了?”
沈伯安還在庭州未回。他缺一分果斷,沈相有心責改,礙於父子親情不便出手。蕭策安卻不必顧慮,找了由頭就把他貶到庭州收拾爛攤子。
沈相笑笑:“你不願意便算了。楊柳呢?趙將軍家的么女與他正適齡,不如撮合一二。”
蕭策安皺眉:“將門虎女,他怕是要被人欺負了。再說,父皇最不喜武將通婚,他的婚事也要他自己做主,舅父說了不算。”
沈相一直關注著他的神色,聽他先是關心楊柳,再考慮啟元帝的忌諱,配著他眉眼間幾分煩躁,心下便有了思量,只道:“我不提便是。”
他思忖片刻,道:“交趾縣縣令不日將致仕,楊柳做伴讀時日雖短,卻自有溝壑,不如將他調去,三年下來,性情必定剛硬不少,才能也會長進。”
蕭策安依舊不允:“此地過偏,離京千餘裡,又與大理接壤,若是生了禍端,他第一個斬頭,不好。”
閑談幾句,沈相卷簾退下,溫煦的神色冷了幾瞬。
他這外甥一向不需要人多費心思,唯獨不近女色。此前他也曾想過是外甥功業心重,不曾想卻是戀上了男色。
楊柳身份特殊,輕易動不得。他原想將此人調得遠遠的,離得遠了,再濃的感情也要淡,可外甥對楊柳的在意似乎還要更深。
長隨為他磨墨,他伏案許久,出來透氣時,遠遠就望見蕭策安和楊柳二人。
他二人許是爭吵。
楊柳神色冷淡,說了些嗆人的話,驚得周圍侍從面色大變。
蕭策安眼眸黑沉發亮,嗔中含笑,慍中帶喜,口稱責備,卻任憑誰都看得出他的好心情。
外甥年紀輕,未經此事,只當尋常,騙得過自己,卻瞞不過他。
恰此時,刀光劍影乍現,黑衣蒙面人湧出,朝著蕭策安和楊柳圍去。
此處有禁衛,然刺客聲勢不小,加之夜色濃重,一時之間竟真有幾個刺客混到近身,被蕭策安提劍砍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