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寺丞微微一笑,對明堂上的陛下拱手作揖:“兇手是突厥細作,小姜大人被細作收買,傳了情報,分贓不均,這才被殺。”
姜大人又冒冷汗了,縮回去不說話,等著同僚來救場。
隔著老遠的距離,蕭策安的聲音都有些模糊,要侍立的太監高高地唱和出來。
於是兩派換了一撥人,從下往上,又吵了一遍,重新達成共識,變法派佔了上風,很是心滿意足。
楊柳等著散會,忽然一道粗獷的嗓音從身後很遠的位置傳來:“細作還沒解決呢!當務之急,是如何揪出那背後的細作啊!”
滿殿都靜了,許許多多目光隱晦地去找聲音的主人,卻見是個幾乎要排出殿外的年輕武將。
殿裡落針可聞,年輕武將心知說錯了話,頓時臉紅脖子粗。
楊柳有幾次跟著父親和宗將軍在京都附近的軍營轉過,對他有過一面之緣,等了幾息也沒聽到他的上司出來解圍,輕飄飄道:“細作事關重大,大理寺還在探查,是吧,柳大人?”
柳鶴眠早就從蕭策安那裡領了命,細作一事不宜搬上朝堂,接過臺階就給圓了回來。
等下朝,楊柳一踏出殿門,守候多時的小將迎了上來,要給楊柳道謝。
楊柳笑笑,問他的名字。
小將一骨碌報了許多:“下官姓左名翎,字雲翺,現在五城兵馬司任副將,家住泰和坊興義巷。”
他看了看這位年紀輕輕的上官,默默將那句請楊柳登門的話嚥了回去。
楊柳頷首,轉而問道:“上朝前,沒人教過你什麼嗎?”
左翎茫然搖頭。
楊柳禁不住笑了。
五城兵馬司可真夠亂的。
左翎是被孤立了,可上朝這樣的大事,上峰再不屬意下官,也要殷切地叮囑注意事項,就怕惹出上峰兜不住的事,徒增煩惱。如今左翎不知道,定是上峰被什麼人截了訊息。
楊柳不好明說,只讓左翎遇事三思,靜後再言,便放他回去了。
但被左翎這麼一攔,楊柳很快又被一堆盯了許久的大人們圍起來,悄悄地打探楊柳的婚配。楊柳一個個應付過去,費了好大勁才脫身。
恰巧柳鶴眠從身前經過,望著這邊的熱鬧,對脫身的楊柳道:“楊大人,下官不得不……提醒您——不要結黨營私。”
楊柳一頭霧水,古怪地看他一眼,也就拋之腦後,沿著宮道往宮門方向走。
遠遠地,就見一個繃著臉小孩在宮門口等她。
正是蕭策安的侄兒,鎮南王遺孤蕭燕山。
楊柳忽然就有些嘆氣。
這還沒她肩膀高的小孩,面子真是大得很,連她都能沾光出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