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其實不大喜歡喝酒,但她喝酒容易醉,總擔憂日後栽了跟頭,費盡心力想提高些酒量。
如今見了夏侍衛這驚人的酒量,方才知道什麼叫大肚能容、天賦異稟。
楊柳酸了一會兒,問道:“你多大了?”
夏不秋:“剛過二十。”
“可有取字?”
“虛節,”夏不秋挺直了,“楊將軍賜的字。”
“哦,”楊柳更酸了,“哪個楊將軍?”
旁人不知楊將軍名諱,夏不秋定會不悅。但面前的是公子,夏不秋反而有了幾分驕傲,“楊巍楊將軍。我的字是這位楊將軍親自取的。將軍說,不秋是竹子,他很敬佩虛竹的氣節。”
楊柳默默灌下一口酒,父親可都沒來得及給她取字呢。
“你很瞭解楊將軍?”
“我做過楊將軍的衛兵,”夏不秋道,“將軍死得慘,可惜小世子沒來看將軍一眼。”
楊柳咋舌:“那是有夠不孝的。”
“不是的,”夏不秋眸光黯淡,罕見地反駁,“將軍說,小世子難做。原先我還不信,現在小世子也死了。”
夏侍衛很有職業素養,平日裡對楊柳都是百依百順的。她指著黃昏說是破曉,他都能誇她洞若觀火,連黃昏和破曉的相像之處都能察覺出來,可今天卻為了沒見過的人反駁她。
怕他一直喝下去醉了,楊柳請趙慶送他回去。
沐浴時,楊柳褪了衣衫,脖頸那塊玉墜提溜出來,晃來晃去的,她這才想起蕭策安。
連回憶都遙遠得幾乎要褪色了,彷彿曾經與他痴纏的不是她,她只是冷眼旁觀了一場不成功的豔遇。
……
夏不秋擠破了腦袋,才換來一個侍奉公子的機會。
公子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能輕而易舉地吸引他的全部注意力。
而他是如此的卑下,公子又是如此的高貴。
公子飲酒時用的一隻夜光杯,他窮極一生也無法擁有。公子能隨意決定他的命運,而他對此毫無反抗之力。
他最憎惡這樣的人,不是嗎?
可看公子一杯杯地飲著北地最烈的酒,喝得面色潮紅,他還是忍不住勸公子少用些。
連夏不秋都難以理解這樣的自己。
夏侍衛情緒不太穩定,楊柳準備送他回軍營。他每天都早早起來練劍,做事也認真,和趙慶切磋也能打得不相上下。
總是跟著楊柳,楊柳做事不大方便,更是憂心壞了他的前程。
楊柳宿醉頭痛,不樂意出門,交代了趙慶,就窩在寢室裡吃瓜果,又寫了一封推薦信給竇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