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停了幾日酒,養得差不多,就和趙慶一起,動身前往映日臺。
映日臺在揭陽城外、距狄關內,處於高山之巔,建造十分不易。每每日出與日落之時,宛如映照在巨陽之內,遼闊壯麗,是來往庭州邊境的文人墨客、雄兵武將鐘愛的一處登臨地。
東望,可見蒼龍關。西望,白虎關遼遠,只見秦山高聳入雲。南望,則是朱雀關。
楊柳登上山頂,映日臺下已經有不少文人武士,一派熱鬧氣象。
小廝遠遠就看見一位氣度不凡的公子,上前笑吟吟問好,“今日郡守大人設宴,往來有才之士,報上名號都能入會,公子可要看一看?”
楊柳看著新奇,提筆在上面寫下幾個大字。
小廝目送人上去,看名冊上留下的姓名。字倒是中規中矩的,浩然坦蕩,只是人忒狂妄,赴郡守大人的會,連個全名都不留,只留了個“柳某人”。
罷了,都穿成飄逸名士了,想來精神也如同那些魏晉浪人一般,非他等凡人所能理解。
小廝絕望地想,就讓讓他吧。
映日臺極大,楊柳挑了個邊緣的位置坐。因映日臺地勢奇高,她眺望得十分遠。
依楊柳的眼光,映日臺雖不如宮中的樓觀華麗,卻也別有風味,一時換了幾個位置,各個角度風景都看了看,卻招致了人不快。
那年輕人不滿:“你跑來跑去做什麼?就不能安靜些嗎,沒見識!”
這麼多人飲酒吟詩,縱情高歌他都不管,偏偏盯著看風景的楊柳,楊柳哪裡不知道這是看自己不順眼,笑眯眯道:“郡守大人邀大家赴宴賞景,我看看怎麼了?這映日臺上,多少先賢題下詩詞來贊嘆此間美景,倒不知公子看了我半天,難道我比這美景還好看,公子愛上了不成?怎麼,臉這麼紅,還想給我寫首贊詩題上去嗎?”
眾人撫掌大笑,倒不知哪裡來的人,生得俊俏有禮,卻風流到近乎狂浪了,偏偏讓人覺不出厭惡。
楊柳輕松擊敗對手,拂衣而去,和趙慶離開映日臺,在一處至高的巨石上停下,舉目四望。
狂風催人,發袍飛舞,簡直要被風吹走,怨不得人跡罕至。
趙慶下盤穩,頗為憂心地看著楊柳:“公子,我們回去吧。”
“噓,”楊柳道,“你來看看,能看到什麼?”
趙慶望了望,但見平川依舊,河流徜徉,揭陽城裡升起了嫋嫋炊煙,行夫走卒在城外行走。
“山、水、揭陽城,隱約還能看見三面的關口。”
“是,但你看這裡,”楊柳指向北面,話鋒突轉,“群山連綿,唯獨此處缺了一個口,平川無阻,故而設下距狄關。”
“四個關卡,抱勢自守,為什麼內部不屯兵?”
趙慶望著山下的道路和行人,靈光一現,“若是像我們一樣登上映日臺,豈不是摸清了大軍的狀況,我軍虛實,盡在掌握!”
楊柳笑笑:“我若是突厥,假意圍攻蒼龍關或白虎關,再放細作在映日臺等候,待距狄關調兵救圍、防守空虛時,烽煙為號,鐵騎馳騁,縱橫直入。關卡之間距離遙遠而又屯兵極少,必定難以迴旋救援,距狄關失守,只在時間長短。”
背後一長衫男子笑道:“公子說得在理,可在下還有一事不解。”
楊柳吹了風,難免有些暈乎,飄飄然說了些話,此刻早就清醒了,回道:“方才都是戲言,戲言!先生莫要當真。”
長衫男子卻不依,執意要請楊柳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