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頭喜出望外:“公子放心,我拼了這條老命,也要鄉親們盡早脫獄。”
從大牢出來,楊柳心情沉鬱。
院裡燈火還亮著,隱約見一個面生的侍衛立在院中,身旁放著幾口大箱子。
這人一來就要送財物,管事不敢處置,等楊柳回來便迎了上來。
楊柳指指角落:“都放在那兒吧。”
那侍衛也不多言,照做後就拱手拜別。
趙慶見楊柳不入書房,徑直往寢居去,提醒道:“公子,還未寫書信呢。”
楊柳覺得好笑:“我有沒有個做大官的爹,他們不清楚,你還不清楚嗎?”
趙慶暗自懊惱,看楊柳並不傷神,提議道:“寫給旁人也好。”
“不必寫了。”
趙慶驚愕:“那就放任這狗官欺壓鄉裡?”
楊柳無奈一笑:“秋後算賬便是。”
趙慶眉眼間有些不忿,楊柳問:“本籍官員不能擔任本地堂官。從上書到革職,再到朝廷派來新縣令,中間這許多時日,都要下屬長官暫代縣令。你看這縣衙裡,有哪個能暫時掌權的?若是突厥來犯,誰能主事?”
“牢頭就不錯,”趙慶思索一瞬,“雖不知行事如何,心腸卻不錯,起碼裝著百姓。”
楊柳搖搖頭:“人家把咱們當猴耍呢。他說百姓要行賄縣令免受牢獄之苦,可百姓哪裡能這麼容易就見到縣令?只怕百姓行賄一次的銀兩,連縣令一頓飯錢都不夠。”
趙慶霧濛濛的腦袋有些清醒了:“百姓行賄,一定是先孝敬獄卒,獄卒再上給牢頭,牢頭呈給縣令。”
“是了,”楊柳笑笑,“這般層層剝削,他和縣令可分不開。這次過來告狀,想來也是對分贓不均不滿意。”
“再說,近來從爍石城經過的上官不在少數,他若真有心悔悟,為什麼不狀告他們,要來對我告狀?”
“不過是看我年少好騙,又有個京裡的高官爹,想踩著咱們上位。”
趙慶慪得要死,禁不住低聲斥罵。
這也正是楊柳最厭煩之處。
未入官場,惡臭便撲面而來。
小吏的明爭暗鬥就叫人頗費心思,為了各自的利益不擇手段。越往上走,冷槍暗箭更是防不勝防,何時丟了性命都不知道緣由。
今日看,蕭策安待楊柳不薄。可楊柳也無法確信,若往後她對他有威脅,是否還能善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