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母眼珠轉了轉:“你父親不是隻有你一個孩兒嗎?”
“族兄,”蕭策安耐心告罄,“問這麼多作甚?”
劉母呵呵笑,親親熱熱地要摟楊柳,“好歹做了她幾年母親,長久不見,她不來看我,我卻放心不下她的。”
楊柳不喜歡和人靠這麼近。在她的記憶裡,劉母也從沒對她這麼熱情過。何況劉母碰到了楊柳的傷口,楊柳疼得冷汗涔涔。
蕭策安沉了聲:“放開。”
劉母被他一斥,驚覺自己竟下意識聽了他的話,不由羞窘:“我做孃的,孩子也抱不得了嗎?你這人好生無禮。”
楊柳抿抿唇,坐在蕭策安旁邊,解釋道:“不怪他,是我身上有傷。”
劉母臉色和緩了些,又擺出副慈母模樣,招呼楊柳到側間說些親密話。
楊柳已經準備離開了,不打算和劉母多待,也不打算等著見劉父一面。她的話還沒出口,蕭策安已經替她答應了,“我在這兒等你。”
劉母放下棉簾,“阿柳啊,不是娘說你,你那個族兄,看著就一臉奸相,八成是沖著你父親的財産去的!”
楊柳隨劉母過來,只是不想拂了蕭策安的面子,聽劉母如此挑撥,反駁道:“他不會圖這些。若是無事,我便出去了。”
劉母忙拉住楊柳,呼喚自己的兩個兒女出來,“快來見過你們姐姐。”
長子肥頭大耳圓肚皮,小女兒生在鄉野田間,也是綾羅綢緞膚色白皙。劉家對兒女的溺愛,楊柳早有耳聞,見了他們,心下便有些難受,又素昧平生,不願唐突了他們,微微頷首,算是應了。再多的話,楊柳卻是說不出口。
劉母也不意外,拉起小女兒的手,“阿柳,你妹妹也到了嫁娶的年紀,不知你那位族兄可有妻室?你妹妹去了,也好照應你。”
“他納了八房小妾,”楊柳面不改色,打算結束話題,“既已見過弟弟妹妹,我便走了。”
劉母用力拽住楊柳,也顧不得楊柳呼痛,“你看你耀祖弟弟,也是一表人才。你父親只有你一個女兒,偌大的家業無人繼承,與其被外人算計去,不如你嫁給耀祖,有耀祖和爹孃在,保管沒人敢欺負了你去。到時再變賣了家財,讓你父親替耀祖打點,買個官職,你就是官夫人了。”
楊柳右手微微用力,劉母卻不肯放手,依舊扯著楊柳的傷。楊柳便在劉母身上點了幾處,這次倒是解救了胳膊,卻又被她從背後抱住了腰。
“耀祖,還不來抱住你媳婦。”
楊柳都不用看劉耀祖肥肉顫顫不見雙眼的模樣,連手都不用出,冷著臉踹倒了兩人,餘光瞥見劉小妹滿面驚恐,也不理會劉小妹,拂袖挑簾出去。
劉母還在哎喲哎喲地罵:“你這個白眼狼,活該被人騙走了家財!你就等著你那族兄把你家財吃盡!看你這不男不女不陰不陽的樣子,一輩子都沒人娶你……”
咚得一聲巨響,桌子都被楊柳錘爛了。劉母和兒子對視一眼,瑟瑟發抖,劉小妹也抱頭蹲了下來。
楊柳目光犀利:“拿出來。”
一瞬間,劉母幾乎要暈過去。這個養女一向心大笨拙,文墨不通,武功不就,從小上山打獵,卻連只兔子都沒打到過。心腸也軟和,哪裡會有這樣銳利冰冷的目光?渾似她殺過人一般。
劉母不敢言語了,也不敢欺瞞,把袖子裡的寶物倒出來。她才從楊柳身上順下來,本以為楊柳缺心眼,定是發現不了,哪想還沒捂熱就要還回去。
一牆之隔,動靜自然毫無遺漏地進了蕭策安的耳朵。見了楊柳出來,他便迎了上去,左看右看,長嘆一聲。
她走到哪兒,他都一步不錯地跟著。楊柳如今只想靜一靜,忍著不沖人發脾氣,他卻彷彿不懂眼色,就這麼墜在人身旁。
“你滿意了吧?”楊柳定住腳步,轉身望著他,一字一句,竭力壓抑著怒火,“你不就是想看我笑話?”